康莞四点时分就起身了。
不为别的,就为了那一份份年礼。
每年赵家都会给同宗们送过年礼,先前没发家时候送的简单,一刀豆腐几个馒头也是一份礼,配合着祭祖后分的祭肉,再加点家里平日晒的干菜,那也是一顿像模像样的饭了。
后来赵家发迹了,那过年礼就水涨船高了。之前祭祖的时候只有猪鸡鱼小三牲,现在则是猪牛羊大三牲皆备,而年礼的范围也不止是赵家的同宗人家了,整个大赵庄都覆盖在内。
这当中也分三六九等,有那关系远近的,有家贫家富的,需要看情况斟酌。
不过随着大赵庄人家经济的纷纷好转,家贫家富什么的就可以忽略不计了。但赵家人又多了一种新的顾虑——那些家人在赵家产业里上工的人。
今年是康莞入门的第一年,一切都是第一次,这代表的不仅是上疏,更有巨大的压力。
她可不愿意在这种事儿上出半点的差错。
四点钟起床,就带着丫头去往库房,准备再亲自清点了一回过年礼。
赵亮揉了一把脸,对康莞挺无奈的,这人骨子里就带着要强,干什么都不愿意弱于旁人,更不愿意叫旁人挑出不对的来。
如此性格自然给赵亮的帮助极大,短短三个月,甭说西院已经被她牢牢把持住了,就是整个赵家的事儿她也理顺了。
大事小事,一把在手。不止叫赵妈和赵奶奶省了不少心,就是赵亮也省心了。
可康莞能不累吗?
而且今后随着赵家的发展壮大,后宅事必然会更多,她过几年要还是跟现在这样大事小事全都一把抓,那可就不行了。非把人累着了不可!
不过现在康莞才刚进门,这样的掌权方式才是最正确稳妥的。
天色一点点方亮。时间转到七点了,康莞才顶着一身寒气回来。
两人用了饭,没说几句话呢,东院的人就来请了。
要干正事了。
虽然赵氏一族的大权牢牢把握在赵家手里,赵老爷子的族长大权没有半点旁落的,但他并非赵氏一族中辈分儿最长的一个。
大赵庄还有几个老祖宗呢,年纪最大的一个都八十九了。
这个岁数放到眼下的时代,明伦撞见了都要礼敬三分。
虽然老人家眼不花耳不聋,精神头也好得很,但每年祭祖时候,赵爹带着赵亮都要恭恭敬敬的去请的。
还必须是长子嫡孙亲至,赵二叔和赵辉都不合适。
赵亮这一忙活就到了午后才回西院,哪怕他身子骨强劲,也感觉着累了。
祭祖是大事,整个赵氏一族的男丁悉数到场,然后跪在祖宗面前,听赵老爷子数摆今年老赵家和整个赵氏一族人发生的喜事。
从谁家成了亲、谁家有了孩子,到谁家起了新宅,谁家添了田亩,谁家的孩子进了学,有出息了……,还有赵家这一年是怎么碾压张家的,是怎么财源广进,又置了多少新产,以及赵辉过了县试、府试,虽然没能如愿的取得秀才的功名,可也为老赵家增光添彩了……
他说的是兴高采烈,神采飞扬,可就苦了底下人了。
老人们是都有座的,上香磕头之后就被晚辈的搀扶起来了,可其他人都要跪的板板正正,要不是人人膝盖下头都有蒲团垫着,那非有人今儿出了祠堂就走不成路不可。
但也是这一跪之后,整个年节里最繁忙的时候是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