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一酒突然生出一个惊悚的想法。
因为以他的视角来看,他不能排除虞幸的嫌疑。
虞幸这个人吧……说白了,与他也不过见过两面,彼此之间并不了解,更别说信任。
短短两次接触,他反正是觉得,这个人说不定真能干出杀人之后若无其事参加游戏的事儿,万一这人真是凶手……
“别瞎想啊,我今天陪一个熟人参加校庆,出事的时候在奶茶店喝奶茶呢。”
虞幸嘿嘿一笑,感觉到座椅震动了一下。便知道设施即将启动。
被虞幸戳中心中所想,赵一酒沉默着扶住扶手。
下一刻——
座椅骤然上升,带着从脸边呼啸而过的风,升到了中间位置。
虞幸都能看见不远处正在摩天轮入口处那边的小情侣了。
但与此同时,除了风,虞幸还敏锐地听到了一些其他声音。
很微小,像小动物破壳时蛋壳碎裂的——
唰!
一根手臂粗的粗壮树枝突然擦着他手臂伸向前面,速度之快仿佛刺出的利刃,让虞幸骤然眯起眼睛。
“小心!”他立刻提醒了一句,因为这样的树枝不止一处,第一根如同一个信号,紧接着无数枝丫疯了一般暴虐地刺出,赵一酒那边也未能幸免。
“呼——”
跳楼机猛然向下坠落,失重感让虞幸感觉有点爽,不过此时不是享受的时候。
他偏头看了一眼,自己身后他是看不见的,不过可以望到旁边的空座椅后面。
画面很清晰,也很猎奇,破裂的,是跳楼机上镶嵌的眼睛们。
眼睛们的眼珠里凸出嫩芽一样的鼓包,停顿片刻,就迅猛刺出,似乎只要虞幸和赵一酒运气差一点,下一秒就是被刺个对穿的下场。
这场面,简直没法儿用语言去描述,难以名状,还带着莫名的精神污染,估计换个普通人来san值当场就掉没了。
“别动,我观察过,眼睛全部在座位的缝隙间,做端正一点不会被伤到。”赵一酒语速极快地回应了他,虞幸闻言乖乖坐好,同时心里嘀咕:
这观察力不错嘛,好像比上次推演有进步。
然而,这个设施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们。
椅子降到底部,仅仅两秒,再次升空,这次更高,直直升到最高处。
一根根纠缠盘结的树枝从虞幸脑袋边掠过,不断有新眼球破裂刺出枝丫,虞幸一动不动,等待着后续。
从跳楼机内部传来爱丽丝那僵硬空洞的声音:“每一根树枝顶部有一张纸条,纸条内容相同,那就是线索。”
线索在树枝顶部?
虞幸伸脑袋看了看,果真,所有已经伸出的树枝的尖锐前端都刺着一张不大的白色纸条。
也就是说,想拿线索,就必须碰到树枝前端才行,可树枝太长,完全刺出后距离被固定在椅子上的他们太远,肯定是碰不到的。
当下的选择,似乎只有在树枝伸出的那瞬间趁机从前端把纸条拿到手,可按枝条的速度来算,基本上可以宣布整个手掌被捅穿了。
“就知道没那么容易。”虞幸嘀咕一声。
赵一酒盯着枝条,手里出现一把小刀。
一瞬间翻涌的气息让虞幸身体一顿,他往赵一酒手里看去,那把柄部镶着暗色石头的漂亮小刀与之前有所不同,石头通透了不少,蔓延出去的纹路也更像血脉。
看来当初的祭品,在赵一酒成为正式推演者之后,被激活了。
不过还好,别人的祭品对虞幸影响不大,他仅仅感到一阵短暂的凉意,就重新恢复了舒适。
小刀锋利的刀刃切割在最顺手的枝条上,枝条应声而断,从半空掉落在地。
“掉落的枝条上,线索将自动消失。”爱丽丝的声音再次响起,虞幸从中听出一丝高兴。
“那不是必须受伤了吗。”砍断枝条不行,赵一酒眉头皱了起来。
“正常,这个推演看起来有点特殊,弄些不危及性命的伤,方便某些身份牌搞事情。”虞幸完全不在意,对这个结果也有预料。
跳楼机不停的上上下下,虞幸在风中伸出手,赵一酒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,他就逮住一支刚出来的枝丫,面不改色用手抓住了上面的白色纸条。
尖利的树枝前端毫无悬念地刺穿了虞幸的手。
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,快速把手收了回来,没有让跳楼机本身的运动对他造成二次伤害,只留下手上碗底大的血洞。
场面其实有点血腥,虞幸的骨头被戳烂,小指摇摇晃晃垂落。
“你!”赵一酒瞪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面色平静,仿佛只是做了件小事的青年。
“别慌,我不疼。”虞幸看了眼自己的手,尤其是拇指和食指上捏住的纸条。
“死者不是情侣之一。”
他用手部的重伤换来了短短八个字。
“线索拿到了,死者身份牌不在凌恒和陈玖身上。”虞幸随意把纸条丢掉,纸条在空中就化为灰飞,半点残骸都没有。
“知道了。你手——”赵一酒试图组织一下语言,然后发现一时间无话可说。
两个人要想拿到线索,或许的确一定会有一个人受伤,可虞幸这种推脱一下都没有的行为,却让他震惊了一下。
还有那过于平静的表情,眉头都没皱一下,甚至说,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虞幸:“呵,小事。”
赵一酒这次没接话,恰好跳楼机也开始减缓,几秒后停了下来。
他先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,U型扶手推到上面,随后立刻帮虞幸做了同样的事。
“啊哈~”看到赵一酒的举动,虞幸就知道这个面冷心热的家伙有点难受了。
他跳下椅子,把受伤的手向前伸着,免得鲜血打湿衣服:“别太感动,真不疼,我习惯了而已。”
说话间,手上的巨大伤口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
“……你这是什么,什么祭品?”赵一酒见状,一向冷淡的语气难得磕磕巴巴了一下。
“嗯……断肢重生?类似的吧,一次推演只能用……”虞幸思索了一下,“三次吧。”
赵一酒听着额角一抽。
那语气里的不确定这么明显,当他是聋子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