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万难之境中,魔沙树不断的朝前艰难迈步,纵使自己的身躯被帝魂散发出的萧煞之气层层削去,它也毫无丝毫退意。
为了身后那一群自它有意识来,便与它共存于沙域的沙族人,它此时的树干上传来阵阵撕心裂肺、非常人能想象的痛楚,意志却也一步不让的鼓舞着它步步向前。
在这称得上绝对碾压的困局中,魔沙树对于自己是否够得着沈陌黎,又是否能唤醒沈陌黎的意识并不带绝对信心。仅是它不尝试,以它与沙族人离沈陌黎这般近的距离,它可以极其肯定帝魂一旦彻底觉醒,它们必难逃十死无生的险境。
纵然它现在趁着帝魂正在掠夺沈陌黎意识的空挡,带着沙族人逃开。以帝魂的妖孽实力,魔沙树也知那等逃逸不过徒劳。
唯今要破这险局的唯一途径,魔沙树更知仅有唤醒沈陌黎。
沈陌黎虽背对着众人,但由其乌黑如魔的丝发渐渐转白,魔沙树都能感受到帝魂在与沈陌黎的意识争夺中渐渐得了上峰。
虽过了万年之久,魔沙树还是能清晰地记得,它自画卷中见到的那人模样,而令它印象最深的便是那人那头仅是一望,便似能隔着画卷将人缠困到窒息的白发。
甚至于有坊间传闻,那人的白发可能自画卷中穿出,索要走所有观画者之命。
传言虚实魔沙树不知,但那头幽幽泛着魔性的白发,却是使魔沙树印象深刻。涓流之下的发丝,宛若群河汇海,在有限的画卷里蜿蜒至无限空间,仿佛要将天地都吞去一般。
当年见过那人画卷者不多,见过那人真容者更是寥寥无几。而所见画卷之人,也当真多数莫名毙命。
魔沙树是观画后为数不多的幸存者,然那延绵无尽的白发,却在万年里成为它心坎里难以挥去的梦魇,使它在万年间常常饱受煎熬,夜不能寐。
在更多的时间里,长发仿佛穿过了画卷,透过了时光,在它的梦境中捆束住它的命脉,使它处于死地而无后生之可能。
无数韶光中,魔沙树借由自梦中醒来后累累伤痕绽放的疼痛,更一度怀疑那令它胆战心惊的白发乃是真实存在,兴许在某一时便索了它的命。
而相传那人本属魔族,乃是通过几番邪恶至极的诡谲修炼,方才得到与天同高的境界。
同是魔族,对于自己性命的忧心,也使魔沙树日益抗拒与魔族人有所交往,生怕哪个与它接近之人,便是那人所化前来抹杀它的恶徒。
于那份走不出的折磨中,魔沙树对异族反倒分外亲切。而在与他族的交往中,魔沙树虽得以减缓常年处在白发折磨中的恐惧,但它也从不曾将画卷之事告诉他人,唯恐其中哪人,稍是不慎便成了白发纠缠的另一对象。
如今,看着近在面前的白发,魔沙树只觉得宛若隔世,双眼渐渐分不清虚实。
丝丝于气旋挤压下翻飞的白发,在魔沙树眼里不断蔓延开,宛若溪河汇海,阵势愈发磅礴,若似要蜿蜒到三国六海的每个角落,淹没去全天下所有的海洋陆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