仅是天下之事,多数开弓没有回头箭,既是选择了与那黑袍老者同伍,披上同样的黑袍,哪怕受到再如何磨心的凌虐,翔栗也没有多少可以回头的余地。
那些因黑袍被磨碎消失的肌肤骨髓所留下的伤,虽时时以难忍的剧痛提醒着翔栗这黑袍潜在的危害,可为了能让自己变强,翔栗还是强行忍下了痛楚,想借着黑袍让自己的魔道境界快速提升。
可在黑袍磨心痛楚的折磨下,翔栗的思绪也渐渐发生了扭曲。
在沙族的三百年,他从风华少年步入苍迈老年。这些本属于他最能走向辉煌的岁月,他却如数耗在了沙族,耗在了这些不断示弱,不断压榨他出谋出力的族人身上。这让他扭曲的心理,对沙族的憎恨也攀爬到了一个至高点。
他恨,恨于自己无私为沙族做了那么多年的事,却不曾早些看穿沙族的面目。他更悔,悔在自己错过了魔道飞升的最佳时光,而今已是蜡尽烧完的残烛之年,纵然他想要再费心努力想提升自我,没有外力的帮助,便再无法实现。
黑袍加身,并非翔栗所愿。为了留住这黑袍,他甚至不惜以沙族作为代价,才让当初借他用上一回便想收回的黑袍老者松了口,暂且将黑袍留以他。
但他若不能在转瞬即过的半载时间里将沙族人转化成那物,赠以黑袍老者,他便再无拥有黑袍的可能。
半载说短不短,对翔栗更是度日如年。
他恨沙族不假,可那毕竟是他自生之开始,便一直生活的地方。要他亲手将自己原先用命守护的族人推向死亡,他着实难以下手。
然对修为实力的渴盼,让他又一度想要对沙族起了杀意。
在沙域外徘徊的这近半载时光里,近乎磨去了他一世的纠结,让他几度抓狂,几度本想挥刀斩向沙域,却又在咫尺近距下停下了动作。
倘若黑袍老者那里给他的有其他选择,翔栗再恨沙族,也绝不会拿沙族人下手。可是世间没有如果,这条路既是这般抉择了,他再想回头便已是不能。
但半载时光,说短却也不短。翔栗在万般纠结中不愿寻沙族人大开杀戒,沙族中却也有人自己送上门来,愿为翔栗做事。
曾经身为族长,翔栗在沙族的三百年时间里,收揽了众多的追随者。这些追随者在三百年韶光里,将翔栗的模样印入自己的骨髓,纵使翔栗外貌上有了极大的变化,他们都能在极短时间里将其认出。
而这些人中,便包括了一些与翔姓不合的伏氏族人。
翔栗虽是翔氏,他的血脉里却留着半数伏氏的血。这也是他统管沙族三百年的时光里,沙族内两大氏族都能归顺于他,听他话做事的重要原因。
顺从翔栗,两大氏族皆有着自己的私心。他们在表面的听从下不断角力较劲,试图将有一般血脉归于同姓氏的翔栗拉拢到自己的阵营。
仅是这番争斗,在漫长的三百年时光里,都极好的被翔栗所化解。
翔栗本心所向乃是所有族人,在原先那份本心的驱动下,他与两姓族人交好,却又不与任何一个姓氏的族人太过亲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