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隆——”
闪电从天而降,照亮了四周的黑暗,让原本死气沉沉的扭曲领域变得生机勃勃。
透着湛蓝微光的惨白电流瞬间遍布了每一处角落,演奏着盛大而又刺耳的音乐剧,连带着身下的椅子和长桌也在微微摇晃,在黑暗中跳动着,飞掠着,留下了仿佛蛛网般的痕迹。
或者说…裂痕。
坐在椅子上的安森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画面,同时还不太熟练的将领域张开到仅仅覆盖自己的程度;内心的理智在疯狂警告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,否则下场将非常的凄惨。
醒目的电光依然在不断的发出怒吼,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又一道裂缝,强烈的魔法气息犹如硫磺般从中喷涌而出,发出风暴似的轰鸣,进一步摧残着已经支离破碎的黑暗。
下一秒,咆哮的风暴卷起了滂沱大雨,带着刺骨的阴寒冲击着整个世界;所掠之处无论脚下的石板,面前的长桌,尽数被雨水打碎,浸泡,溶解。
就连西尔则的无头尸体,也被雨水卷起的浪花拍打粉碎,淡淡的暗红色仅仅维持了一秒都不到,就在如瀑的黑色雨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“轰隆——”
又是一声巨响,惨白的电光泼墨而下,朝着坐在黑暗中心的安森袭来。
就在即将粉身碎骨的瞬间,跃动的电流忽然分解成了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粒子,在他周围飘散开来。
狂风依然在嘶吼,卷起利刃似的呼啸;暴雨漫天泼洒,落下银针一样的雨滴。
但纹丝不动的安森依然坐在原位,衣服和发梢没有半点晃动,更找不到任何浸湿的痕迹。
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儿,仿佛和眼前即将崩溃的世界没有任何关系。
没有任何关系…这就是咒魔法的本质。
对另外两大途径的施法者而言,进化的根本在于自身,但对于一名咒法师,进化就是重塑世界——无论眼前这个世界千变万化,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。
领域,既是自身。
自身,既是世界。
如果眼前的扭曲领域仍然存在,尚且可以凭借使徒和真神气息的力量产生绝对压制;那么从它崩溃的那一刻开始,就已经无法对已经成为亵渎法师的安森构成任何威胁。
当然,这也是因为他已经提前掌握了这个世界的“法则”,顺利完成了“将自己与领域分割”的计划,否则就以自己刚刚掌握不到半小时的领域,硬抗绝对是死路一条。
甚至整个扭曲领域的崩溃,还能帮助他掌握更多关于“领域”的知识——和自己的领域相比,眼前由使徒们亲手打造的称之为“世界·青春版”毫不过分。
再三确认领域崩溃已经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后,安森才终于闭上双眼,借助“异能”认真观察这个正在分崩离析的世界。
“轰隆——”
雷霆将最后一抹黑暗劈得粉碎,整个世界都已经被惨白的电光所覆盖,被狂风卷起的暴雨淹没了每一处角落,漆黑的雨水取代了万事万物,变成了无法被洞察的深邃。
所以如果要总结的话,一个领域的崩溃首先是法则被侵蚀和破坏,导致整个世界根基动摇,外界的力量开始不受阻拦的泄露进来…暴雨象征着世界的湮灭,因为法则崩溃所以领域内的造物也就失去了力量…最终雨水吞没一切,领域被彻底摧毁……
当安森思索时,震耳欲聋的轰鸣已经停歇,狂风也逐渐微弱,轻柔如纱。
等到再次睁开双眼,就连漆黑的雨水也不见了踪影,仿佛一切都从未存在过。
仍坐在靠背椅上的自己正身处一座宏伟的宫殿内,看上去和原初之塔的底层十分相似,但结构要复杂得多,也华丽得多。
最先映入他视野的,是脚下璀璨如星空般的水晶的地板,还有头顶高耸到看不清尽头,无数灯火如星河般熠熠闪烁的拱顶。
无数诡异的符文充斥着大厅四周的每个角落,散发着神秘的光晕;精致的雕塑与油画鳞次栉比,让人目不暇接;悠扬的声调伴随着微风,朦胧迷幻的飘至耳畔,还有淡淡的熏香,让呼吸仿佛都变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。
叼着烟斗的安森轻松惬意的看着眼前的情景,足足用了半分钟才发现身下的靠背椅,已经不知何时变成了柔软又舒适的沙发。
穿着淡灰长裙,有着蓬松金发的少女悄悄出现在视线的尽头,躲在雕塑后面冲他浅浅的笑着,冰冷的石雕和长裙根本掩盖不住那窈窕的身姿,一双如火焰般醒目的眼睛却透着勾人心魄的魔力,令人忍不住翘起嘴角。
“喜欢么?”
一个诙谐满满的声音,突然在耳畔响起。
嗯?!
被吓一跳的安森浑身激灵了下,然后猛地扭过头,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然后他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奥古斯特正在自己身后,直勾勾的用十分特别的眼神看着自己,表情无比的玩味。
“你、您怎么……”
“我为什么会在这里,为什么会那么凑巧撞见我刚刚完成试炼,正准备享受下难得惬意时光的下属?”不给安森开口的机会,奥古斯特继续笑道:
“嗯唔,这是个有点儿说来话长的问题——为了不浪费宝贵的时间,我们就假装只是碰巧了怎样?”
“总而言之,恭喜你通过了第一轮试炼,不得不说这真是有点儿出人意料,我原本以为你会用更多时间的。”
看着眼前这个明显不想回答的上司,安森刚想翻个白眼,却忽然意识到了对方话语中透露出的关键信息:
“等等,第一轮试炼?”
“没错,就是第一轮。”奥古斯特微微颔首,轻描淡写的开口道:“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你大概以为自己已经通过了两个或者三个了,对吧?”
安森面色一滞,飞速思考的同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