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好,非常好。”
阳光明媚的清晨,享受着王都难得好天气的索菲娅·弗朗茨端着芳香四溢的手磨咖啡,面前放着她最爱吃的橙子果冻,像听音乐会一样倾听小女仆汇报【寻人启事】的成果。
进展顺利的程度,完全出乎她的意料。
短短三天时间,关于“德拉科·维尔特斯”的情报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;虽然十分之九都是毫无意义的讯息或者假情报…但在认真甄别后,还是能发现一些线索或者说共同点的。
当然,“甄别”工作有“忠心耿耿”的小女仆主动承担,索菲娅只需要在早餐时间,花个十五分钟听一下就行。
顶着加重的黑眼圈,头发凌乱的安洁莉卡有气无力的翻阅着记事本,用致悼词一样毫无声调的口吻做了三点总结:
首先,所有线索全部都在外城区;
其次,没有一个线索的地点是重复的;
最后,最后一次有人见到小说家的时间,在旧墙街事件之前。
“所以我们聪明的小说家为了躲避近卫军的追捕,一直都潜伏在外城区,并且在旧墙街事件后变得更加谨慎了?”
轻抿了一小口咖啡,轻翘嘴角的索菲娅略微思索道。
小女仆拼命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:
“也…许…吧?”
“既然如此,那为什么他还会给《克洛维真相报》寄出那篇小说呢?”索菲娅微微蹙眉:
“炫耀,烟雾弹,还是要向某人传递某个信号?亦或者…这篇小说中还另藏着某些暗示,预言王都内会有什么事情发生?”
认真思考了一分钟,完全没头绪的索菲娅摇摇头:“嗯…看来只有亲自当面问他才能知道答案了。”
困到脑袋昏沉的小女仆揉了揉眼睛,为了掩盖打哈欠动作开口问道:
“我~亲爱的小姐,您真的认为靠悬赏和寻人启事就能找到小说家先生吗?”
“当然……不可能。”
俏皮的眨了眨眼睛,索菲娅伸了伸懒腰;仅穿着贴身丝绸睡衣的腰身在阳光下勾起美好的弧度:
“但这会给他添不少的麻烦——因为从现在开始,我们的小说家先生连吃饭、睡觉和去盥洗室的时间,都要变得紧张兮兮了。”
“而我要付出的代价,最多…嗯…两三条新裙子吧?”
“直至他被找到为止?”眼神迷离的小女仆问道。
索菲娅摇摇头,嘴角不住的上扬:“直至他亲自上门来找我为止。”
“那安森·巴赫阁下呢?”
反手将记事本放在身后,小女仆刻意换了个话题。
“那个骗子,他从一开始就被我攥在掌心里!”
索菲娅恶狠狠的咬下叉子上的牛角面包:“风暴团的预算开支全在我的监视下,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掉我的眼睛。”
“比如说……”小女仆眨眨眼睛。
“比如说我知道我们的风暴团团长除了贪污军饷,把用来购买军械的预算存进了四个私人账户之外,还撒了谎…嗯,应该还不止一次。”
优雅的擦了擦嘴角,索菲娅继续享受着自己的早餐:“他大概还不知道,红砖街的老威廉咖啡馆是秩序教会的产业,而弗朗茨家族是仁爱福利院董事会的成员之一。”
“咖啡馆的老板告诉我,他曾经见到过安森·巴赫阁下和梅斯·霍纳德进入了同一个包厢;而就在前天,西门街福利院的院长称安森·巴赫阁下假扮成邦布尔先生,从福利院取走了一个叫奥利弗的人的遗物。”
索菲娅抿了口咖啡:“这还只是一小部分,等德拉科·维尔特斯的事情解决,这个骗子身上的秘密肯定还能给我更多惊喜!”
看着嘴角不停耸动的主人,小女仆突然感到一股寒意:
“那…您打算怎么惩罚他?”
“惩罚,为什么要惩罚他?”
索菲娅笑了,笑得很危险:“看着他这么上蹿下跳的,还浑然不觉自己暴露无遗的样子,难道不是很有趣么?”
“就像我父亲说的那样——每次当他决定向那些竭力证明自己诚实可靠的人借钱时,从不指望他们能还钱,甚至他们越是想要表现,他就乐于借出更多;因为他们借的越多,就把自己卖得越干净,直至从头到脚,再没有属于自己的部分。”
“而安森·巴赫的把柄就是他的债务:起先我可以像父亲赦免那些人的债务一样原谅他,但他是不会懂得悔改的,只会一步一步犯下更大的错误,直至彻底无可挽回,对我…对弗朗茨家族言听计从。”
“呵呵…从这个角度上说,我得感谢他,感谢他让我越来越能理解父亲的话了。”
强忍着倦意,有些害怕的小女仆吞咽着口水:
“亲爱的索菲娅小姐,您现在的行为,越来越像那些侦探小说里的反派了……”
“正是如此!”
索菲娅优雅一笑,澄澈的眼眸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:“一直以来我都陷入了某种误区——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们,总能在反派们层层布置和精心计划中找到唯一的可趁之机,为什么?”
“答案很简单,因为小说只需要观赏性,但现实是需要逻辑的;在现实世界,一个掌握大笔财富的人根本不需要刻意针对谁,她只要一点点这方面的想法,就足以让‘主角们’疲于应付了。”
“就这样?”小女仆不失时机的问道。
“只是一方面。”
放下咖啡杯,精神焕发的索菲娅端起了桌上的橙子果冻,挖起一勺放进嘴里,心满意足的舔舐着唇角:
“更重要的是你不觉得当一个反派,是件很惬意的事情吗?”
看着少女心情愉悦的表情,贴心的小女仆决定还是不要问“小说中的反派们好像都是这么想的”这种一定会让她恼羞成怒的问题了。
可一想到那些反派们…尤其是女反派们的下场,小女仆又忍不住为自己主人未来感到一丝担忧。
………………
“你真的要放我走?”
求真俱乐部旁的咖啡馆,重新换上了一身教士服的卡林·雅克胆战心惊的看着安森,手中端着一杯没有加任何东西的清水。
“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。”抿了口咖啡,安森有些无奈的耸耸肩:
“当然,这不等于你完全自由了——你现在是在宗教审判所有备案的施法者,每天的行动都要向求真修会汇报;另外你的‘货’也都还在,他们说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原状,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