轲西跋嘴里咬着一根草,走在队伍的最前面。
天上只有星星,月末的时候见不到月亮。
看不到路,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,队伍中不时有人滑倒,却不出声。
若不是前面迤逦的上路上偶尔会晃过一下光亮,他真以为跟丢了人。
他知道,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机会。
一个月了,整整一个月了。
是他的突厥大部提出的派人潜伏进庄子,结果那二十五个人偏要从皇庄过去。
被抓住之后始终没动静,不知生死。
其他蕃邦的人把责任推在了突厥大部身上,大家提心吊胆。
眼看要绷不住,准备随便抓几个李家庄子的人要挟时,昨天居然传来了好消息。
李家庄子带着孩子跑到蓝田县秋游。
机会,机会来了。
李家庄子重视娃娃,若是能抓住一群娃娃,就算是自己死,也要把有用的东西换到手。
凌晨的火,本以为是个好机会,可是谁能想到羽林飞骑在那里一动不动?
这支部队太精锐了,根本不上当。
还好,李易估计是怕了,竟然只跟着二十一个羽林飞骑往山上跑。
自己这边可是五十个人,两个换一个,也还能剩下几个。
抓住李易,就带着他回突厥,整天折磨他,让他拿技术出来。
轲西跋作好了一切准备,包括自己死。
如是想着,他扭头往回看一眼,什么都看到,却惦记留在蓝田县中的六个人。
六个人负责点的火,一直在找机会抓孩子,希望他们没事。
蓝田县中。
“就是他们,我没见过,刚才混在人群中,现在还想往孩子们那里去。”
县衙门前面,六个受了伤的人倒在地上,被人用绳子捆住,还有人踩在他们的后背上。
指认的人是在县城中走街串巷的货郎,他被长孙昕的幕僚给雇佣,帮忙盯人。
刚才他指出来两个。
另外四个分别由牙人、算命的瞎子、打短工的帮闲给找出来。
瞎子的眼睛此时可亮了,反射着火把和灯笼的光。
六个被找到的人在他们的指认中慌乱起来,拿出短刀要反抗,被百姓唧水和衙役们乱棍打倒。
长孙昕站在那里,如英雄一般。
“我找的人,专门盯着,答应若真出了事儿,抓到人,一个人给一百缗,没找到人的也给两缗。”
长孙昕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出的力,他要证明一下,自己这个巡察使是个大好官。
至于钱……找李家庄子要吧。
“对,我们知道,是长孙巡察使安排的。”
“平时看长孙巡察使就知道他为官清廉,做得正。”
“多亏有长孙巡察使在,不然六个人躲起来,不晓得要害死多少人。”
“有长孙巡察使在蓝田县,我们百姓安心。”
周围的百姓相继出声夸赞长孙昕,甭管平时他们对长孙昕有什么看法,现在全改变了。
听着别人说自己好,长孙昕想要大笑,又极力忍住,看六个一身伤的人都觉得好亲切。
他要感谢六个人,是你们,就是你们,让我捞到了民心。
六个被踩在那里的人,一声不吱,偶尔踩的人使下劲,他们也是被动的闷哼一下。
没什么可说的,来的时候已经想过被抓住折磨,来吧。
我们被千刀万剐又如何?另一边的头领会抓住你们的李东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