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天魔土的这片荒芜大地之上,司马越乘着东宫禁殿,徐徐而行。
他身旁有诸多宗子相随,除此之外,更有三位阴神真人随侍在旁,得司马家鼎力拥护,排场犹如众星捧月一般。司马家的司马亮、司马玮、司马伦、司马颖、司马颙这五位宗子,皆御起法器,拥簇在后。
有的蛟龙拉车,数位骑士相随;有的飞舟法器,与下属共乘;还有的祭起一卷阵图将自己和一种门客卷起来。
钱晨走后,司马家不知从何处翻出了底牌,此时的声势业已经与世家道院,散修仙门平分秋色。
只是如此的排场,便叫足以旁边的散修,乃至世家修士动容。
“这是北方出产的蛟血龙马,鬓毛之中隐藏着犄角……”
“这等龙马,力能拔石头拖山,徒涉山川,日行万里。我叔父最爱良马灵兽,托人去北魏采买,花费千石灵谷都求不到一匹,司马玮竟能组成一小队骑兵。”有世家子低声道。
“那些骑兵煞气凛然,定然是百战的兵家修士!借助胯下马力,气血能震撼结丹真人。”
刘裕眉头微皱,这等百战精兵若是破阵冲锋,足以对他麾下的北府军精锐造成威胁。
“这还不算什么,你看司马颖所乘坐的飞舟法器,莫不是海外的天行舸!”
吴郡陆家的子弟有些面色沉重,凝视着司马颖所乘的那艘飞舟。
吴郡陆家历来把持着中土飞舟灵舰的营造,家中飞舟乃是中土最为精良的法器,故而也一直控制着大晋水师都督的位置,令其不离吴郡四家掌中。
但陆家的飞舟,在中土虽然属于一绝,却难和海外相比。
龙宫大舰且先不说,这天行舸乃是海外蓬莱仙宗出产,莫看司马颖的这艘不过是小型战舰,就算在飞舟法器之中也才属于中等大小。
但在海市上的价格,却比陆家外卖的最大型战舰——五牙大舰还要昂贵。
五牙大舰在中土算得上大型飞舟战舰,但在海外这等动辄有仙山浮岛一般大小的大海鳅、蛟龙巨鲲出没,有不逊于九天罡风的飓风暴雨袭击,还有龙宫麾下随随便便一位龙子便携数十万妖兵出巡的地方,尚属于玩物之列,入不得行家法眼。
陆家的这位子弟心知肚明,凭着这艘天行舸,司马颖便能将陆家的舰队,甩的不见踪影。
谢灵运看了半天,也忍不住转头对王龙象道:“那一卷阵图,应该是司马懿留下的混元一气阵。相传此阵乃是上古杀阵,虽然在司马颙手中并不显山露水,但若那五位宗子引骑、舟、步、甲、禁五军入阵,司马越以东宫禁殿镇压,当是一绝阵!”
“一旦有变,足以立于不败之地,可惜阿姑不在,不然或许能窥得此阵破绽。”
谢灵运对某些东西心知肚明,见到司马家这副准备,不禁有点担心。
本来就担忧谢道韫不在,却又想起谢道韫一身阵法修为,大半出自王家所学,便期待的问王龙象道:“你王家世代传承王翦《握奇经》,应该有几分把握吧!”
王龙象却微微摇头:“混元一气阵,季汉丞相诸葛武侯曾言:吾军中末将亦能布之……”
“《握奇经》所载八阵图总纲,正是克制此阵的要诀,昔年武侯破司马懿之阵,易如反掌,司马懿破武侯八卦阵,却损兵折将,便是此理……”
谢灵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,却听王龙象继续缓缓道:“然我世修剑法,并未修习《握奇经》。戎伯虽然学过……”
王龙象想起王戎对他说过。
那一天与李尔三次比斗,包括最后一局比试阵法,尽皆大败的结果。
王戎回去之后,也时常想起那一天李尔阅览八阵图时的种种,偶尔惊醒,总觉得那一日李尔引动建康四象周天阵,便是从八阵图中参悟而出的手段。
虽然家中众人皆说不可能,无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参悟《风后握机经》,但王戎依然怀有阴影,自承阵法修为不如李尔一毛。
王龙象当即便诚实道:“但却未得皮毛,远不如二婶!”
谢灵运默然无语,手中竹笛指着王龙象:“你……”
王龙象却微微抬头,对他说:“无需担心此节,我等不通阵法,自然有精通阵法者相随。”
他抬头看向远方,道:“以他之能,混元一气阵不过尔尔……”
谢灵运有些疑惑,完全想不到王龙象说的是谁。
“司马家果然底蕴深厚,没想到他们将大部分实力都藏在了东宫禁殿之中。就算司马越被那李太白一剑斩的颜面尽失,都没有把实力暴露出来。直到发掘出了方仙道的遗迹,这才底蕴尽出,抢夺机缘……真是心机深沉!”
顾真人乘云跟在后面,忍不住冷声道:“我们那位陛下能忍的很,又有司马越这犹如狼虎一般的宗子,可谓后继有人。”
“他们带着东宫禁殿来,我们便当有警惕了!”
朱真人也忍不住道:“果然还是让他们坏了规矩!明面上只有他们几个宗子,内里却藏了这么多门客供奉。”
司马越气势如虹,率领司马家诸位宗子及麾下一众修士浩浩荡荡行于魔土之中,往祭神台而去。
钱晨的身外化身却出现在了前方的荒丘之上,遥遥望着气势煊赫的司马家一行人,身旁的司倾城道:“果然如师兄所言,他们发现了其他几座祭神台的蛛丝马迹。”
“他们这么大张旗鼓,显然出现在洞天之中的那些魔道,和我司马家脱不了干系。”
说到这里,司倾城神情顿时暗淡,虽然和母家没有太多的感情,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人,沦落如此,她难免也有些黯然。
“你那些长辈勾结魔道,前来祭神台,必有阴谋,只怕……”钱晨微微叹息,劝告道。
司倾城摸着钱晨送给她的铁钩,和父亲赐予的玉印,转头道:“自作孽,不可活!师兄想做什么,都不用理会我……”
钱晨三番五次,没有果断斩杀司马越的原因,除了要利用他弄清司马家和魔道的图谋,便是顾及着司倾城。
如今他也难以安慰师妹,只能动手之时果断一点,叫这些人死的干净一些。
“陶天师倒也狠心,竟然让师妹跟我进来,亲眼见证这一切!”
钱晨心中感慨,此时司马越也已经发现了钱晨,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,死死的盯住前方立身荒丘的白衣青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