祠堂之内,具是被女鬼挖去眼珠的泥塑木像,耳道神收了红楼画卷,扒在钱晨的肩头,胆小的窥视着这阴森的祠堂。惨死的香火使者,断裂的匾额木牌,还有那些在狭小的阴土之中被屠戮的祖灵家先,耳道神害怕的掩起脸,偷偷从指缝里往外瞧。
透过指缝,却看见钱晨面无表情的看着它,耳道神无辜抬头。
钱晨气的骂道:“你无辜个屁啊!这里面大半不都是你干的吗?”
耳道神露出羞涩的小表情,钱晨继续面无表情——你又羞涩个屁啊!这是在夸你吗?
祠堂中残余的香火萦绕,暗红的香头照亮了很小一片的阴暗,外面的阳光仿佛照不进这里,钱晨站在灵龛前,其上的牌位凌乱,百年来供奉的香火愿力在这里积累,倒也掩盖了一些蛛丝马迹。可惜骗不过钱晨。
他微微一笑,开口道:“借助香火驳杂,掩盖阴气魔气,倒也心思缜密。”
“可惜……”他微微摇头,这话是对旁边潜藏的无相阴魔说的,但它并不知道。
钱晨随手捻起香火使者的尸体,耳道神露出惊悚的表情,他挤出尸体的残血,在神案上的砚中以朱砂化合,随即伸手取出一只符笔,扫开灵龛上的牌位,在后面的墙上挥毫起来。
血红的笔墨落下,在墙上画出了如疯似癫的凌乱笔迹,种种凌乱透着一股痛苦,残忍,憎恨,绝望的笔触,抽象的墨迹确画出了一个扭曲的地狱,无数扭曲的人影沉沦在那片血色之中,一股阴郁的笔调浓郁的化不开。
远方的黑袍人一脸古怪,这散修的行迹,怎么比他们魔道还诡异呢?
血红的墨迹寥寥草草,粗疏的画着一朵一朵莲花,从那模糊的笔迹之中可以看到,无数红莲盛开在那扭曲的地狱中,重重的人影在哀嚎挣扎,最终燃烧在红莲之中。
《红莲地狱图》
随着最后一笔落下,画境覆盖在了那一片小小的阴土之上。
铃铛悬浮在祠堂正中,只听咔的一声,机关开启,祠堂左侧的地面上缓缓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,鬼女迫不及待的探身下去。下方是一个和祠堂差不多大小的地窖,布置成了神祠的摸样。靠后的那面墙,是辛家的祖先尸骨,打扮成了神佛,披上了法衣坐在了神龛上。
“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,祖先淫祭妄尊为神,后人以人做药妄图长生!”
钱晨一声冷哼:“我道那辛无恤为何知道修子孙延寿的邪法,原来他祖先就是巫笕出身!”
地窖的正中是一个法坛,一个肚子干瘪的女童尸体被拜摆放在祭坛上,左边是余火未熄的丹炉,右边是插满各种刑具刀具的架子。
“囡囡啊!”女鬼尖啸一声,便要扑上去。
钱晨却伸手一指,一道清气成索,将她拉了回来,道:“你女儿的尸骨不在这里!”
女鬼恍惚道:“她就在前面,为何说她不在这里?”
“障眼法罢了!”钱晨来到神龛面前,低声道:“这处地窖隔绝于天地,为了防止道院勘察捣毁淫寺,布置了阵法,后来又经人利用,将此地的空间一分为二。”
“看着神像的眼睛……”
女鬼回头盯着那具尸骨空洞的眼眶,其中似乎有一个无限深远的空间,她一个恍惚,突然醒了过来,却发现身边换了一个天地,钱晨背对着神龛,凝视着女童尸骨原来摆放祭坛的位置,女鬼赫然惊悚看到,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深邃的血池,涌动着腥臭的鲜血。
一根铁链探入血池之中,血池边上,周围铭刻着种种扭曲诡异的符箓。
“一千个正午之时出生的男子,一身骨肉都融入血中,再以魔火锻炼十年,方能炼成这一口千人血窖!”
女鬼纵然是鬼,也不由得被这残忍的景象吓得倒退一步,她颤声道:“一千个正午出身的男人,这要找遍多少地方才能凑够这么多人?”
钱晨冷笑道:“魔门占据南荒、地底,曾经每年都要去海外中土掠夺人口,带回去豢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