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渐渐靠近别院,所谓的别院其实就是一座小小的寻常人家小院,光是这座院子就花了一百多两,当初母亲拿出这笔钱的时候眼里的疯狂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,那是一种怎样的孤注一掷,若是他没能考上,母亲只怕是受不住打击的。
说起这事,冯鸿羽的思绪越发飘远,又想到之前母亲念叨的亲事,还有父亲提了一嘴的温家姑娘,神色越发怅然,母亲的意思是让他务必一举拿下秀才,在府城这边定下亲事,将来和府城这边也有了关系,说出去也体面。
父亲则认为结亲要门当户对,自家在县城虽然还过得去,可出了庆安县就什么都不是了,温家虽然起家晚,可温叔叔走南闯北,人面广,还认识季先生这样的能人,可见温家比他们冯家还要能耐,现在两家结亲的话还算相配,假以时日温家真的起来了,冯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。
他打心里认同父亲的做法,可母亲不愿意,她心心念念的是能在仕途上帮他一把的亲家,温家虽然有钱,可于他的仕途却没有什么裨益,母亲不考虑,还不许他同温元良走得太近,或者说他母亲并不希望他与任何同窗走得近,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就行。
也是因为如此,他下意识地减少与温元良的书信往来,两人的关系淡了他也有一部分责任,只是进了文山书院他才知道他娘的想法有多天真,他的见识有多浅陋。
温家虽然是从商的,可温元良在书院里不仅得院长青睐,就连权贵子弟都能结交,与寻常学子完全不一样,他费尽心思考进去,想方设法才能得院长指点一二,可温元良就住在院长身边,天天聆听院长的教导。
学院里不乏府城本地的学子,家境比他们冯家还要好,可就算这样人家出来的学子在学院里也是谦卑恭顺,为求先生指点须得百般努力,自己都尚且自顾不暇了,他若是跟这样的人家结亲,于他自己又有何益处?
可这些他娘不知道,也想不到,只固执的要他娶一个府城读书人家的小姐为妻,他真的想不明白,又说服不了自己的母亲。
若是父亲出面,或许母亲会退步,可母子之间到底是生了嫌隙,往后他的妻子只怕日子不会好过,况且如今他跟温元良关系并非那般要好,真说出求娶温家姑娘的话,温元良也不一定会答应,罢了罢了,都是妄想而已。
“少爷,您晚上要吃点什么?”
青竹的声音拉回冯鸿羽的思绪,冯鸿羽看了看廊檐下的灯笼,不甚在意道:“都可以。”
这边温元良也在书砚的伺候下回了书院,一进院子就看到院长、百里清和沈唯围着桌子饮酒,桌上还摆放着几碟下酒菜,把他眼睛都看直了。
“你你你......你们不厚道!我在贡院里面苦熬了两天,你们却在这边潇洒自在,饮酒作乐!”温元良气呼呼地坐下,自顾自地拿了个杯子斟酒。
手刚碰到酒杯酒杯院长用筷子打了下去。
温元良吃痛地松手,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,声声控诉,“为什么?不公平!他们能喝,我就不能喝?”
“小良良,你才刚回来,吃饭了吗?”百里清挤眉弄眼地坏笑道。
温元良愣了下,偷偷瞧了院长一眼,深怕他把他吊到竹林里过夜,赶忙麻利地溜回去,大声喊道:“书砚,你家少爷肚子饿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