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起这位恩人,佟掌柜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:“那日她身子不大爽利,外出求医的时候昏倒在路边,刚好被内人遇到,叫丫鬟帮忙送去医馆,过后她便来道谢,凑巧听说了蚕丝之事,便告诉了我这个法子。
我当时已经是到了穷途末路,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,横竖也是没了活路,不如试试,没想到真就成了,我家不但保住了营生,生意还更胜从前,为了感谢这位少夫人,我便一直供她丝绵料子,不曾收取过一文钱。”
“那位少夫人家中难不成也是做布匹生意的?”
“不是,她说只是自己的一个奇想,并不知道是否能成功。
她还反复叮嘱我,这种事情,她也只有这么灵光一闪而已,其余的也并不懂得,因为我家对她有恩,所以才作为报答透露给我,若是把她的情况说出去,那传到别的同行耳朵里,免不得要跑去上门叨扰,属实麻烦。”
佟掌柜歉意地对慕流云笑了笑:“那位少夫人与我有恩,人家这样讲,我便这样听,多了我也不去打听了,还望大人多多谅解,若没有什么十分要紧的,便莫要深问了吧。”
慕流云看了看佟掌柜,点点头,起身抚了抚衣襟:“罢了,那这份名单便谢过佟掌柜,多余的咱们哪说哪了,时候不早,我也就不在此叨扰,先回了!
让你家夫人劝劝那李氏,歹人已经交给了衙门,回头有他苦头吃的,这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!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,做了恶的人都没有因为自己丧尽天良就羞愤地悬梁、自刎,她何错之有?凭什么好人屈死,恶人偷生!”
“司理大人说的是,我们一定好生劝说,看紧了她,定不让她出什么岔子,做什么傻事!”佟掌柜忙不迭起身相送,千恩万谢的把慕流云给送出门去。
佟掌柜家离慕家不远,虽说新帝继位以来,夜禁一再放宽,此时一更鼓已经敲过,路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行人,慕流云独自走在街上,身后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。
路过一户人家院墙外,隔着墙听见里面传出幼儿的啼哭,还有乳母低声哄劝的说话声,慕流云脚步顿了顿,心头有一丝怅然浮上来。
白日里还有些暑气,现在日落月升,夜静之后,到让人觉着有些微微的凉了。
尤其是在这静谧巷道里,月光仿佛也带着冷意,而石墙那一头,幼儿的啼哭和乳母的低语中,又多了一对青年男女的小声说话,似是小夫妻也被吵到,出来院中查看情形。
那一团声响,听起来嘈杂,却又有点暖,又吵又暖。
慕流云扭头看了看那面墙,像是试图让视线穿过石墙,看到墙内的热闹。
若是有朝一日,自己也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