涉河客栈,位处邯l郸主干道四通八达之地,是庆典巡游的机关舞台必经之处。这些日子能够在涉河客栈居住的,身份、身价都远远超出了平头百姓。
“来了来了,听到声了。”
“果然壮观,天上飞的,地上走的,古今首见,全城庆典。陆言这一番动作,得花费多少钱?”
“他可是秦国国师,不过就是操办一场庆典,你还关心人家钱不够吗?”
“这邯l郸一路边的房产,我猜多数都是秦国官府的,这些日子邯l郸城里各处租金简直涨上了天。陆言弄这么一场盛典,恐怕不仅不亏钱,还血赚。”
“肯定啊,陆言是什么人,能够坐到秦国国师这么多年,头脑可是一等一的。
这一个庆典,自己得到与民同乐的名声,儒家那帮人恐怕得把他吹到天上去。
呵,说什么陆言君子,一样的追名逐利之徒,伪君子罢了,还是天下最擅长经营自己声名的伪君子。”
这些人,不乏富贵豪商,也有出身不错的贵族。他们一边等候着机关舞台走来,一边说着自己对于陆言的见解。
逍遥就倚靠在涉河客栈靠街道的一栋楼顶的正脊边,他功力深厚,感知非凡,自然将这些人的话语不多不少地都听了进去。
“唉,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啊。陆言,你心中装着天下人,而天下人也包含着小人、恶人,嫌恶你之人、中伤你之人。”
逍遥站在第三方的视角,甚至该说他自己也算是恶人中的部分,思索着陆言这些年的所作所为,还有通过那些书籍流露出来的思想。
“人道之途,步履维艰。认清人心中的卑劣,认清现实中的卑劣,即便这样,心中依旧光明。这便是天道人宗啊,无怪乎师尊和穷薪师叔都如此青睐。”
他的学习经历,应该是天下最出奇的了。从小跟着师尊抱朴子,接受的是抱朴子略显极端的道家人宗理念;然后了解了陆言天人相分的思想,在其身边呆了好几年;脱离陆言之后,又接受了穷薪子的指点。
天下最顶尖的老师,一个人就跟了三个,而且本人也是天资高绝,他如今的武功与境界,已经不输陆言、盖聂。
无论是暗中观察,还是作为惊鲵剑主在陆言手下做事,了解得越多,逍遥心中就越发敬佩。尽管陆言的实力从来没有甩开他太多,但他始终认可穷薪子那一句“人宗弟子见陆子如见我”。
此刻,远处的热气球正在接近,逍遥也收敛起全部的气息,静候巡游的队伍。
“哎?怎么回事,好像下雪了?”
“雪?!”
“好端端的,怎么突然下雪了。”
街边有人试图接住漫天飞落的雪花,入手却是一团飘渺虚无。
逍遥察觉到玉露台上那个遗落人间的仙人倩影,以他的心性,也禁不住赞叹:“嗯……原来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女子,姽婳于幽静兮,又婆娑乎人间,神女之言非虚。只此惊鸿一瞥,已不枉在邯l郸多留的这几日。”
弄玉、高渐离、黄鹂绿翘,四人主琴,这样的琴师阵容,天下无双。悠远的琴声中,雪飘人间,满城飞絮。于这雪色之中,赵衽乘风而来,仙子降尘,绝色倾城。玉露台上绸缎舞鱼龙,曳三街长袖。
街道前一刻的嘈杂喧闹,在赵衽出场的那一刻戛然而止。无数人双眼瞪得直勾勾,那个翩跹飞舞的女子,玉手一挥就占领了他们全部的精神世界。
涉河客栈中,一人呆滞地握着碧玉酒壶,壶口倾斜,酒水还在“汩汩”流淌,下半身的衣物深色不断蔓延,而他浑然不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