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一辩,多谢先生指点,墨家告辞。”
六指黑侠很是干脆,输了就是输了,没有愠怒,没有沮丧,礼节也很到位。
班大师有些内疚,夏扶脸色涨红,秦舞阳若有所思,小盗跖没有听懂,神色各异的墨家几人很快就跟着巨子离去。
公孙任带着一家人向陆言祝贺:“先生此番又辩倒墨家,定然是要名震天下了。”
“哈哈,今天是我喧宾夺主了,公孙家主莫怪。”借了人家的场子,给自己扬了名,陆言不由地打了个哈哈。
“岂敢岂敢,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场,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等。”公孙任以手虚指自家人,旁边几人齐齐点头。
“公孙家主言重。若无事,陆言就先告辞了。”
“先生慢走。”
公孙任看着陆言离去,赞叹不已:“几百年间,儒墨为当世两大显学,学说之间争论不休。陆言为儒家辩倒墨家,名震天下指日可待,却没有见他有半点骄傲,可敬可畏啊。”
公孙潜附和父亲道:“见到他,潜都怀疑,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生而知之者。”
公孙任突然面朝着几个人,神色变得凝重而认真,“儒家八派,荀夫子这一派一般不涉江湖,李斯入秦,韩非在韩。陆言此行先是辩倒我公孙家,又辩倒墨家,却没有丝毫志得,这说明,有更大的目标值得他去追求,你们觉得这是什么?”
“荀夫子主张,法天下,一制度。说到理想,恐怕也就只有这个了。”公孙潜说这话,感觉嘴有点涩。
“一统天下……我有一种预感,我们正在见证一个伟大的开端。”
公孙家几人一时间心神震动,不能自已。
……
“说得不错,看来你去了一趟韩国,没有跟韩非那小子学坏。”
陆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直接惊讶出声:“老师?”
街边停着三辆马车,周围有几个儒家弟子正牵着马候着。
荀子顶着那个独一无二的花苞头冠,从马车上走下来。
“弟子拜见老师。”陆言赶紧上前行礼。
荀子颔首抚须,“嗯,从天人相分,到天人主客相分,你已经在创立自己的学说,就不要老是打着我的名头出去吓唬人啦。”
“老师是天下公认的宗师,我才哪到哪儿啊。”
“你不必自谦,他收你做徒弟,是他占了便宜。”孟思走过来夸了陆言一句,顺便还损了一下荀子。
“孟师叔。”陆言行礼。
孟思点头,“嗯,你的《论人生在世》,我已经看了,这次道家人宗可是会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。”
天大的人情?
没等陆言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,荀子咳嗽一声,“咳咳,从寅时开始赶路,这都快四个时辰了。我这把年纪可不比你们年轻人,先去休息啦。”
孟思听得荀子咳嗽,微笑抚须,“呵呵,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你跟颜路有段日子未见,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。”
陆言礼送这两位长辈走进客栈,颜路则已经安排好住宿事宜,出来得刚巧。
他走出来拱手,“陆言,好久不见。”
“颜路,好久不见。”
两人行礼同步,又互相打量一下,默契非凡。
颜路打趣道:“昨日辩公孙,今日辩墨家,距观礼只剩六日,恐怕没这么多人给你辩。”
陆言苦笑:“不辩了不辩了。昨夜苦思墨子的学说,头发都掉了不少。”
“公子又掉头发了?”
一声兼具温柔与英气的轻笑从陆言背后响起,他转过身,惊喜不已:“具霜姐!”
“陆叔好~”魏言跑过来扑到陆言身前,一双眼睛灵动不凡,亮似冰晶。
陆言俯身跟她打招呼:“言儿好。”
“公子。”
一袭白裙的魏纤纤柔声问好,目光却不自觉给到了正坐在客栈楼上窗台的一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