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亮躲在军帐里,一边品着小酒,一边跟杨宗保等几名军官扯着闲篇儿,倒也轻松惬意。眼下正值十一月,北方地界的天气已经很冷了,这时候守着火盆,喝着烈酒,身子是从里到外的舒坦。
正聊得起劲儿,赵亮忽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,杨宗保见状连忙关切询问,军师是不是受了风寒。赵亮摆摆手,兀自嘟囔道:“无缘无故打喷嚏,一想二骂,呸呸呸,不知道哪个家伙在背后念叨老子的坏话呢。”
众人闻言不禁莞尔,觉得临安侯说话还挺风趣,正欲就着这个话头东拉西扯,忽然间,帐篷帘子被人一把掀开,指挥使郑卢雅从外面钻了进来。
杨宗保等军官见到是她来了,连忙起身行礼,赵亮却坐着没动,只笑道:“哟,穆指挥大驾光临啊,快过来喝一杯暖暖身子吧。”
“侯爷,诸位同袍,没工夫喝酒聊天啦,”郑卢雅的表情显得非常焦急:“刚刚接到李继隆大人的军令,让咱们速援师马上出发,去解救杨延昭将军。”
杨宗保一听说要解救杨延昭,立马不淡定,赶忙询问郑卢雅他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。
小雅耐心解释,说杨延昭率兵迎战辽军,不料却中了敌人埋伏,被围困在南乐堡,呼延霆所部前去救援时又被萧挞凛率兵伏击,导致全军覆没。现在陛下决定,让速援师给杨延昭他们送去补给,并协助他们设法突围。眼下时间就是生命,每耽误一刻,杨将军的危险就加剧一分。
赵亮好奇道:“除了咱们,还有哪些部队同去?”
郑卢雅摇摇头:“契丹人非常狡猾,摆明了是想用围点打援那一套伎俩,引诱我军大举增援,好在半路进行劫杀。所以陛下跟各位大人商议之后,决定只让我们速援师一支队伍秘密行动,避免重蹈呼延将军他们的覆辙。”
“杨延昭有多少兵马,围困他们的敌军兵力如何?”赵亮继续追问。
“杨将军此次出战,带着宁边军主力,大概在一万到一万两千人之间,”郑卢雅答道:“包围他们的辽国兵马约有五万左右,统帅是契丹名将萧观音奴。另外,萧挞凛还指挥机动骑兵在外围游弋,寻找战机,但是规模不详。”
赵亮倒吸一口冷气:“我靠,辽军搞出这么大阵仗,仅凭咱们三千来人,不是闹着玩吧?”
杨宗保也有点着急:“侯爷说的没错!救援父亲,我义不容辞,哪怕豁出性命不要,也没任何犹豫,可是……可是明知敌军势大,却仅仅派遣速援师一支孤军前往,这不等于是对我父亲见死不救吗?”
“谁说对你老爹见死不救了?”帐帘一掀,八千岁小王爷现身此处,嘟囔道:“这不是没有办法嘛。”
“殿下来的正好,”郑卢雅无奈的摊摊手:“大伙儿正为此事发愁呢。我和杨副使的想法差不多,火速驰援没问题,就怕势单力孤,反而害了杨帅。”
小王爷找个马扎坐下,对帐内众人大概讲了一下御前会议上的情况,最后道:“目前咱们所有人都苦无良策,不是说不愿意搭救杨延昭,怎奈辽国铁骑来去如风,打好算盘要突袭我们驰援的大部队,实在是不能为了他一个,再赔进去几路人马呀。所以,自己突围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案,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最大限度的提供支持。”
赵亮忽然问道:“嗯……杨将军为何会中伏被困,背后的原因你们搞清楚了吗?”
“这也正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之一,”小王爷回答:“刚刚收到情报,杨延昭之所以冒险出战,并非贪功冒进,而是因为被奸人算计了。”
赵亮大惑不解:“奸人算计?什么奸人?”
小王爷冷峻的目光依次扫过赵亮、杨宗保和郑卢雅,沉声说道:“我方细作探明,陈尧叟的幕僚上官雪明叛逃契丹,杨将军被困正是出自他的手笔。”
我尼玛?!又是上官雪明?还跑到辽国了?赵亮闻言心里不禁咯噔一下,好悬没气晕过去:这个混蛋,居然这么狡猾,见到此处风头不对,立马转换靠山!
杨宗保也大吃一惊:“消息可靠吗?不会……”
“不会搞错的,”小王爷知道他想说什么,打断道:“咱们跟辽国打了多年的交道,那边的高层之中也有不少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眼线。他们已经证实了,枢密院幕僚上官雪明日前投奔南院大王萧挞凛,乞求得到辽国的庇护。契丹狼主怕他玩反间计,于是逼他先立上一功,以证诚心。上官雪明在陈尧叟身边待过不短的时间,对大宋军情非常熟悉,故而利用这个条件,给杨延昭送去了伪造的情报和军令,致使宁边军一万余人误入南乐堡,被萧观音奴的兵马团团围困。”
郑卢雅听得杏眼圆睁,不禁怒道:“他娘的,我最恨这种汉奸叛徒,若是叫我碰上,非扒了他的皮不可!”
小王爷点点头:“是啊,自己人的背叛,往往比敌人的阴谋更可怕,也更难防范。上官雪明非常清楚,平时呼延霆与杨延昭配合的最紧密,绝对不会见死不救,所以南乐的求救信刚一发出,他便建议契丹人密切关注通利军的动向,进而让萧挞凛轻而易举的伏击了呼延将军这支援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