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二弟……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啊……我觉得陈友发可能只是一时兴起随便那样做的吧,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啊……」
「不可能!陈友发这样的人必定是心思缜密,步步为营的,要不然他爬不了这么高。每件事都思虑再三,这是基础要求。这一点你以后也必须具备才行,这是与他为敌的前提条件。另外就算这是个偶然,那你也必须把它当做必然来处理。那样即便我们小题大做了,那也是得之你幸,失之你命……不吃亏的……」
「嗯……还是你说的对啊……对了……你问陈友发的雪茄是什么意思?」
「嗯……这倒是个有趣的细节。」
「怎么讲?」
「你喜欢看足球比赛吗?」
「……不怎么看」
「我可是老球迷了,对于真球迷来说,看球就是一种享受,无论你支持的球队是赢是输,都不影响这个享受的过程。我看球的时候喜欢撸串。」
「我能明白你说的这种感觉,我看电影的时候也爱吃坚果。」
其实在我看电影的时候,我还喜欢舒服的躺在妈妈柔软的怀里,但是这个肯定就不能告诉他了。
「没错,这就是一个人在极度放松情况下的自然反应。他希望提升这种享受。」
「你是说陈友发在惩戒李成刚的时候是极度放松的,而且他在享受这个过程?」
「对!但是又不仅如此!」
「那他究竟还有什么可怕之处啊……」
我真的快要绝望了……
「不……这个地方主要是暴露了他的一个弱点……」
「什么弱点??」
我的眼睛里闪烁出急切的光芒。
「我原以为陈友发已经可以摆脱常人难以避免的安逸束缚,可是没想到,他还是没能克服这一点。而且!他居然还当着你的面!我相信他平时在外人面前是绝不会抽雪茄的,你以前见过他这样吗?」
「确实没有!」
「那么这里面起码说明了两件事!」
「哪两件事?」
「第一,他不把你放在眼里!第二,他有些喜不自胜了!」
「这……这也算不得什么弱点啊?这是我的弱点啊!」
「不不!这两点在一般人身上当然没什么,但是在陈友发这里就大大的不一样了。不低估任何一个人是他们这种人的行为习惯,就如同条件反射,他不必刻意思考,他就会本能的警惕一个人。如果他表现出了对一个人的松懈,只能说明一件事:他已对此人了如指掌!但是以我的浅见,陈友发未必真的了解你,因为你都不了解你自己,何况是他呢!关于第二点,我只是猜测,如果仅仅是了解你,这绝对不至于喜不自胜啊,他的喜,怕是有别的什么事。喜怒不形于色,这肯定也是他多年前就已经练就的本领,但是这一次他居然没忍住,这是个非常值得注意的问题。他为什么开心呢?是什么让他忍不住想要享受片刻呢?我们如果能搞清楚这一点,或许是个很好的突破口!」
「还有一点,只不过这一点对你们两个都是各有利弊的。那就是陈友发尚未真正脱俗。从你的观察,我们可以分析出,其实他的生活还仍然有很多形形色色的追求。林公有言:海纳百川有容乃大,壁立千仞无欲则刚。陈友发绝非无欲之人,反而是个极欲之人。这一点或许是他无法克服的,因为他的生存环境不允许他无欲。一个深陷欲望之中的人,无论他对欲望本身的驾驭能力有多高,他本人也必定是欲望的奴隶。所以这也是一大利好。不过这一点对你而言也是同利同弊的。因为极欲之人不仅会引火烧身,也是会火烧燎原的啊。我们不得不担心自己也有可能与他一起毁灭的局面。所以这些你自己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啊。」
「二弟……多亏有你的存在啊……」
「唉……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,但是我现在也必须简单嘱咐你几句话了,这是你当下需要注意的。首先,你绝不可以对陈友发再抱侥幸,这很危险。对李成刚你虽然受到了欺凌,但是那也就是你遭罪的尽头了,忍一忍也无妨。可是对陈友发,你虽然感觉不像李成刚来的那么激烈,但是他用的是慢性毒药。对于你跟馨茹而言,最可怕的并不是把你们强行分开,而是让你们对彼此绝望。陈友发善于此道!你要慎之再慎!」
「而且,就这一阶段你与李成刚的对立来看,我几乎有十成把握提醒你!你们的所有所作所为,其实全在陈友发的掌控之中,他默默地注视着你们,但是一言未发。你难道没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吗?我们现在还不能轻易揣测他这么做的真正动机,但是绝对可以肯定的是,他的想法必然与你有关。他对李成刚的小惩大诫,只是个开始,绝对不是终结。因为如果只为打压李成刚,没必要付出这些成本代价。陈友发是个商人,他本能的会博取利益的最大化。所以这些区区收获,绝不是能满足他的。」
「其次,你从现在开始要用心的留意陈友发所有的细节,我们唯有细中取胜。既然要在细节上下功夫,那么耐心就也是必不可少的,你一定要非常有耐心。现阶段不乱自己的心性是最重要的,宁可什么都不做,不要冒然的随便去做!这个道理如同开车,车技不好,不要紧,路况太差,也不要烦。只要你能平心静气的随时刹车,你就是绝对安全的。」
「另外我再给你一句大方向上的忠告!千万别忘了!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!与陈有发这样的人为敌,胜负绝不在一个回合!我们要博观约取,厚积而发!」
「二弟……你说的话真的是字字锥心啊!」
「另外我再确认一遍你的情况。你的家庭在美国,你的老家在南洋,你与妈妈和媛媛住在一起,只有姑姑偶尔往返国内。除此之外与你关系密切之人也就是只有馨茹一人而已,没错吧?」
「应该是没错了……」
「相比于陈友发,其实我们对你更陌生啊,你除了知道自己家里的别墅庭院长得什么样子,你竟然对其他的一概不知,你居然连自己的父亲在干什么都不知道,我也真的是对你敬佩有嘉啊。不过我猜你的家庭应该不差,起码你也算是外资了。陈友发不至于直接拿你的家庭开刀,那样会很费力,也会费很多周折。反正你是独子,把你养大了,早晚你也是他的。所以他不会直接对你的家庭下狠手。……对了,你母亲长的什么样子?」
二弟的这个问题让我犹豫了……我真的很不愿意把妈妈暴露出来,并不是我不相信二弟,只是我有些私心作祟。妈妈平常也不轻易示人,想必不会被人察觉。
「我妈妈就是一般的样子,而且她不轻易出门,只是个家庭主妇。」
「嗯,那应该一时半会不会牵扯到她。那么现在最危险的其实就是你跟馨茹。媛媛的心态很好,不容易被轻易摧毁。我再想想眼下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……」
二弟思谋良策的样子,真的是让我既感叹又感动啊。我终于能体会到刘玄德遇绝境泣托诸葛亮,曹孟德叹成败三哭郭奉孝的心情了……能遇二弟实乃我之大幸啊!
「对了!我要问你,对于现在的陈友发你怕不怕?」
「当然怕了!」
「你怕他什么?」
「怕他伤害我们啊。」
「那你觉得陈友发伤害你更狠?还是李成刚伤害你更狠?」
「当然是李成刚了!」
「那你更怕陈友发还是更怕李成刚?」
「……额……陈友发……」
「这就对了!你要知道!你怕的并不单纯是伤害!陈友发的心狠手辣绝不是李成刚可以企及的。李成刚可能更坏,但是他狠辣的能力是有限的。心狠手辣并不是鲁莽!李成刚的上限也就仅限于疯狂而已。疯狂跟狠辣可是两个词,意义大不相同。在你的世界里,可能心狠手辣是个贬义词,但是你从现在开始要学着明白一个道理。善良的人也同样可以心狠手辣!想要以善胜恶,单纯靠好心肠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。你必须比陈友发更加狠辣!」
「二弟……你不是带着人皮面具吧?你真的跟陈友发一模一样的感觉啊,你是正常人吗?」
「唉……大哥……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,咱们都是正常人。但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,那就不一定是那么太正常了。要是从社会学和历史学的角度来说,其实咱们恐怕都彻底不正常了。尤其是你,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,这里面有些不对劲,对于这一点我也很好奇。现在你身上有很多矛盾的地方,但是这些矛盾的程度都很高啊。如果你只是一个单调运动的人,那么你的层级或许已经很高了,可是你现在的区间上下极值都不低,这样就总是处于难以调和,难以稳定的阶段啊。所以说最奇怪的还是你……」
「二弟……我虽然完全没听懂你说什么……但是我感觉你说的话都很牛逼……你绝对不是一般学生啊……二弟……得你相助……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两分希望……二弟!……大哥真的拜托了!我与馨茹能不能脱离苦海……我们的幸福就全托付于你了……二弟!」
「大哥!若不弃,愿终身相随啊!」
我与二弟相互托抚着彼此的胳膊,泪眼汪汪的注视着对方,我们将患难与共,同担生死,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……
「馨茹姐姐!……你看他们!我哥哥是不是被那群坏蛋给彻底弄弯了……」
「……咳咳……」
我跟二弟听见媛媛的话,我们赶紧撒开了手……这个社会怎么了?难道就没有纯真的友谊了吗?男人和女人相拥在一起,那关系一定是有猫腻。男人和男人相拥在一起,那关系一定是基佬。如果女人和女人相拥在一起,那关系一定是百合。为什么这个世界不愿意接受纯粹的友谊呢?唉……
「你们俩平时还不是手牵手啊……」
我在馨茹面前,必须象征性的抵抗一下。
「那怎么了?我跟馨茹姐姐本来就是彼此相爱的……」
「……」
「二弟!我们还想吃蛋挞……我跟馨茹一人一个……可以吗?……」
「没问题啊!」
我看着二弟远去的背影,我又一阵心酸啊……向来一毛不拔的二弟这是怎么了?……
……
自从上次麦当劳之后,我就已经彻底的改变了对二弟的看法,又经过了这一次,我真的坚信这个人绝对非同小可。他给我留下的初步印象真的像极了陈友发,但是他们的性格与道德取向却完全背向而驰。我相信如果真的要与陈友发为敌的话,二弟是我绝对离不开的人。他可以帮助我迅速的理解陈友发的思维,以及他创造的世界……
不仅仅是二弟的分析,其实我自己也完全意识到了绝不能继续再依附于陈友发了,我之前保有的幻想还是太天真了。真正可怕的不是陈友发是不是会背信弃义,而是他强大的感染力。如果真的按照约定坚持一年的话,我与馨茹或许都已经不再是对方认识的样子了。我昨天仅仅是嘴里含着他的鸡巴,我的下体就已经开始骚动了……
现在只要是下了课,有了休息时间我就会立刻找到二弟讨教一二,他有时给我讲讲人,有时给我讲讲事,有时给我讲讲人情,有时给我讲讲世故。他会给我讲讲国内的政治,也会给我讲讲国内的经济。听了他的这些金玉良言之后,我发现真的是以铜为镜可正衣冠,以人为镜可明得失,以史为镜可知兴替啊……
……
「媛媛……你是不是对二弟有意思啊?我怎么觉得你对他频送秋波呢?」
放学的路上,我回忆起今天媛媛对二弟的态度,我觉得不太对劲啊。二弟也不知是怎么了,讲起别的东西头头是道的,但是在媛媛的面前就像一个傻子。媛媛对他呼来喝去,可是他居然连象征性的反抗都放弃了。他除了憨笑再没别的表情了。
「怎么?你嫉妒了?你吃醋了?我要对你好,谁让你不肯的。要不然咱们升华一下咱们的兄妹情?」
她又来了……
「……媛媛……你现在可是局长了……你能不能注意点威仪。」
「哦……对……好吧,那就对你稍微严肃点吧。」
「那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?你可别戏弄他,他在这方面好像还很单纯,他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,他可不是韩鹏那种浪荡子。而且他对哥哥很重要,如果哪天你把他伤着了,可就没人能帮哥哥了。」
「呀呀呀呀呀……这难道就是爱吗?哥哥啊,你这样怎么对得起馨茹姐姐对你的一片痴心呢?你是双性恋,可是馨茹姐姐不是啊,你这样我怕受伤的就不只是二弟了,到时候你恐怕要抱着两个伤心人同时安慰了!」
「……媛媛……」
唉……她真的是我的克星啊……
「哈哈哈哈!好吧,不逗你了,你看你总是不经逗,我是对他有点意思了,他呆头呆脑的挺好玩的。而且还搞什么校统,他这个人挺有趣的。」
「他可不是呆头呆脑啊,你千万别小看他!」
「哎呀哥哥!我找李成刚的时候,你说:媛媛!你千万别小看李成刚啊!他可不得了啊!我现在又看上二弟了,你又说:媛媛啊!你千万别小看他啊!他可不是呆头呆脑啊!他可比你的傻哥哥要聪明多了!」
「……」
媛媛不但演技好,口技也不差啊……
「哈哈哈!哥哥你又开始垂头丧气了!你别难过了,我这次是真心的!况且……况且人家这是为了谁嘛?……人家……人家还不都是为了你,人家这是用身子在替你笼络人心呢!」
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啊……
「媛媛你再这样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了……」
「受不了什么?」
「你再这样,咱们的这个关系就有点危险了。你这样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啊。」
「哥哥!你在想什么呢?我是说,我要报答你小时候对我的恩情,咱们可是家人啊,咱们可是亲兄妹啊,你……你竟然……竟然打自己亲妹妹的主意……你……你……你难道是畜生吗?」
媛媛的演技简直如火纯情了,她抱着自己的胳膊,假装自己是痛苦的禁断受害者……
「……媛媛我谢谢你了……」
「哈哈哈哈!!」
「叮!」
我手机短信的铃声响了,我最近一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我就开始恐慌,这个声音真的让我有些条件反射了,我得找时间吧这个铃声换一个轻松悦耳的。
果然……是陈友发给我的信息。
「现在到我这里来。」……
「……媛媛……陈友发现在让我去花满楼,你自己先回去吧,帮我对妈妈撒个谎。」
我无奈的拜托媛媛,一想到妈妈温柔的脸,我就不忍心欺骗她,可是我也实在是没法对她诚实相告啊。
「嗯……哥哥……说起来……陈友发知道妈妈吗?」
媛媛若有所思的抬头问我。
「他……应该不知道吧,不过就算知道,妈妈应该也不是他会感兴趣的类型啊。」
「哼……我还没见过对妈妈不感兴趣的男人,就是最弯的基佬,妈妈也肯定能把他重新给掰回来。」
「这一点我能相信,但是陈友发的性癖好很古怪的,他首先特别喜欢孩子,其次,他喜欢处子。所以妈妈都不符合他的爱好啊。之前我还很担心李成刚,但是现在李成刚不在了,应该没有人再对妈妈有威胁了吧。哦……对了媛媛,李成刚没有发现妈妈其实还多亏了你呢,他错把你手机屏保的姑姑当成妈妈了。」
「你应该知道陈友发之所以拉馨茹姐姐下水,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爱好,他是为了别人才这么做的,所以陈友发不一定只会为自己,他可能也会为了其他的一些重要的人虏获妈妈。你说到李成刚,我不得不说你实在是太大意了,像妈妈这样的情况,你不但不注意隐瞒,你居然还炫耀似的把你的手机桌面设成跟妈妈的合影,幸好你的锁屏界面是馨茹姐姐,要不然咱们的妈妈,就不堪设想了……」
媛媛教训的是啊,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,幸亏李成刚没法解锁我的手机,要不然妈妈被他盯上,那就真的是太恐怖了……
「你说的对,媛媛,我们确实要更小心,我已经把手机上关于妈妈的东西都删除了。你回家之后跟妈妈好好解释一下,要不然妈妈会担心我的,她如果一担心我,说不定就会给我打电话。如果被陈友发注意到,那也是个隐患啊。」
「哇!哥哥,你现在还能想到这些细节,你开始变得不简单了。」
「……也不是……我也是觉得妈妈看我不回家,肯定会着急的。」
「哈哈哈……知道妈妈心疼你,知道你们母慈子孝,你放心吧,我就跟她说:你别着急的等了,你的宝贝儿子现在正搂着媳妇不知道多开心呢,你就早点睡觉吧,别管他了!」
「媛媛!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啊!妈妈真的会伤心的。上一次,我回家晚了,结果我一回家妈妈抱着我哭了好长时间呢。」
「是不是你偷偷摸进王老师家里那次?那你还不就是有了美人忘了娘啊!」
「媛媛哥哥求你了,我得赶紧走了,你就帮哥哥一回吧!」
「哈哈哈哈!好吧!那我就再帮你一次!我的撒谎本领那比你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!」
「没错!我要的就是你的演技全开!好了,那我就先过去了,晚上回来再跟你说吧!」
我还是相信媛媛可以完成这个重要使命的,我不能让陈友发挑出毛病,我真的要赶快过去了,所以我对着媛媛边说边回头准备打车过去。
「……哥哥!……」
「……你要小心……」
「……嗯……」
……
在去花满楼的路上,我反复的揣摩着二弟给我的提醒。从现在开始我必须对陈友发有些警惕了。我不能让他把我的心也吞噬掉。但是我可以对他服侍的更好,让他更舒服,让他对我的戒心更弱。媛媛的有些话,也是不无道理的。我必须释放自己,我必须更加坦然一些,这样反而对自己的伤害要小一点。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坚持和耐心,我也必须克制对馨茹的想念,不能给陈友发留下任何把柄。如果陈友发对我挑不出刺的话,我想我们还是有机会筹谋一些对策的……
我又来到了熟悉的八楼,但是这一次必须从熟悉当中看出陌生。我要重新开始……
门是虚掩的……我敲了敲门……
「进来……」
这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……我壮着胆子走了进去……
屋里当然只有陈友发,陈友发今天的样子让我既熟悉又陌生。但是这个陌生不是我故意的。他今天没有穿西装,而是一身便装,而且是一身黑色的便装。他也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在客厅中间,而是坐在了靠墙的沙发上。他今天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要好一些,可能是睡了一个好觉。可是他的眼袋仍然显得有些沉重,可能是年纪大了,恢复起来要慢一些。
今天这个房间也是熟悉而又陌生的,虽然我有故意审视的成分,但是它也的确有些许不同。首先是陈有发最喜欢的那把椅子,它没有摆放在客厅的正中间,而是对着沙发放置的。我想那可能是我要坐的位置了。其次这个房间似乎刚刚被打扫过了,因为还有一丝残留的洗涤剂的气味。另外似乎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,但是我一时说不清这是什么味道。这个味道不经常能闻到,但是又不是特别偏怪的味道。似乎人人都会熟悉这个味道,可我就是乍一下没反应出这究竟是什么……
「坐下吧小志。」
陈友发对我指了一下面前的椅子,我果然是要坐在这把椅子上。我强装淡定的走过去,坐了下来。
「小志,我今天要跟你说几件事。」
「嗯……你说吧爸爸……」
「唉……最近这几年我感觉自己有点老了……」
陈友发侧着头看着远处的天花板叹了口气……
「最近我深感自己的记性变差了,很多事情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,然后就记不起来了。也可能最近是累了,也不愿想起太多事情。我想再过几年我可能要退休了。其实我很想……真的只当一个校长,我这个年龄,也很快接近退休了,退休了之后,疯情书库拿着退休金,就可以养老了。不再有那么多烦心的事,也不必再见那么多烦心的人。可是我的退休就没那么容易了,有些地方进来了容易,想出去就难了。可是我也不想一辈子死在这里面。所以未来几年我想告老还乡了。」
「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孩子吗?因为孩子话少,心也单纯,我有时也需要安静一会,休息一下。跟孩子在一起,会让我想起年轻的时候。其实我很想要个孩子,但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,已经来不及了……」
「不过你陪我的这段时间,让我冷静了很多……都不现实了……」
「你是个不错的孩子……可你不是我的……」
「你今年多大了?十五岁?十六岁?如果我真是你的父亲,那么生你的时候都已是不惑之年了。果然强求是没有用的啊,得不到的终究是得不到……」
「你再叫我一声爸爸……好不好……」
我看着眼前的陈友发,我发现他的确是突然老了很多,他的皮肤突然皱了,他的眼神突然糊了,他的鬓角也突然白了……
「……爸爸……」
「……哼哼……嗯……」
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……
「谢谢你……」
「……」
「小志,你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吗?」
「……不知道……」
「是信。」
「这既是诚信,又是信任。」
「你有诚信,我就信任你,我信任你,是希望你有诚信。」
「所以这个信字真的很重要,不仅对我,对所有人都很重要。对吗?」
「……对……」
「人无信不能立,业无信不能兴,家无信不能和,国无信不能盛……我曾经真的相信过很多东西,但后来……我发现,那些全都是谎言……」
「不过我也没有太难过,因为我知道原原本本的践行一个诺言,跟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承诺其实是一样困难的。每个人在自己轻松愉快的时候都喜欢相信别人,依靠别人,甚至倚赖别人。可是实际上是想利用别人。但是当每个人在自己最关键的时候,他们就会忘记信任的重要性。他们会本能的只相信自己。全心全意的付出自己的信任真的很难,所以何必强求承诺一定要兑现呢?」
「……爸爸……我……」
「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……孩子……你还小……有很多事情你还没有经历,你还不懂。」
「你听过一句话吗?生命诚可贵,爱情价更高,若为自由故,两者皆可抛!」
「……嗯……听过……」
「生命,爱情,自由,都很重要对吗?」
「……嗯……」
「你想要它们吗?」
「……想……」
「可这世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它的代价,对吗?」
「……对……」
「你愿意付出代价来换取这三样东西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