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曹他奶奶的,这道士是活腻了,找死不成?!”
罗老歪见李长清走出盾阵,以为他的脑子被墓里的晦气冲晕了。
这无遮无拦地走出去,待会万箭齐发,还不得被扎成刺猬?
“陈总把头,这小子疯了,他难道想用铁剑把楼上的机括削平?”
“.....”
陈玉楼面目阴沉,眯着眼没回答。
群盗本就和李长清没有交集,对此无动于衷。
罗老歪更是巴不得他找死,此时竟然忘了身处险境,只顾着幸灾乐祸。
“李兄,你到底想要干什么...”
只有陈玉楼无比纠结,摸不清李长清的想法,不知道是否应该冒险派人相救。
他知道李长清身法绝世,剑法想来也不会差。
可身处瓮城之中,四面八方都是暗弩。
纵使有天大的本领,在万箭齐发之下也只有饮恨而已。
李兄平素头脑卓越,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吧?
“难不成他发现了城中‘命锁’?”
自古为防盗墓贼,古墓里往往设有各种致命的机关暗器。
但不论多阴狠歹毒的销器,往往都会有破解之法,也就是倒斗行话里的“命锁”。
“不过,元人既然费了这么大力气设了瓮城,来坑杀我等,绝不会把命锁设在显眼易寻的地方...”
莫非...
陈玉楼眼中神色莫名,喃喃道:
“李兄,你不会是异想天开地想翻墙逃走吧?”
....
且不管众人怎么想,李长清的想法很简单。
他先前听闻对面的敌楼中有沉重的水流声,又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水银的味道,心里大概有了猜测。
“这瓮城里的机括大概是借水力运作,只要将其除去,想来机括就不会发动。”
不过猜测终究是猜测,具体如何还需登上城墙一看。
正在此时,城墙上机簧骤紧。
下一瞬,万箭齐发,箭雨飞蝗!
密密麻麻的乱矢转眼间已至身前!
李长清却视若无物。
手中铁剑轻舞,拨开一支支攒射而来的利箭。
面色淡然地仿佛在街头漫步。
“叮叮叮叮!”
清脆的撞击声响个不停,道人单手提剑在漫天箭雨中不疾不徐。
那举重若轻的模样,看得远方处于群盗包围中的陈玉楼双目放光。
一时间都忘了身处险境,忍不住低声喝彩道:
“好剑法!”
罗老歪在旁上一秒还在嘲笑道人不知死活,下一秒人都傻了,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。
“我曹他祖奶奶,这他娘的还是人吗?”
剑光缭乱,荡开无数锋芒。
不消片刻,李长清走到城墙下,脚尖点地,整个人恍若腾云驾雾般拔地而起。
衣袍飘飘间,已跃起数丈。
轻轻落在了敌楼之顶。
“这...”
陈玉楼不由目瞪口呆。
罗老歪更是抱着头,不敢置信地叫道:
“陈总把头,这道士不会是披着人皮的妖怪吧!这他娘的几丈高的城墙,原地一跳就上去了?!”
群盗也不免被此不可思议的一幕吸引。
疏忽间,几道流矢穿过盾阵缝隙。
几个来不及躲避的倒霉蛋,被箭簇穿心,当场毙命。
陈玉楼立马回神,厉声喝道:
“不要分神,围拢在一起,继续缩小阵型!”
此时,攒射而来的箭矢越来越密,他不得不全力指挥群盗填补缺漏,再无心去看李长清那边的情况。
“弟兄们都不要慌,这箭矢穿不透咱们的草盾,只消拖得片刻,城上箭矢总有耗尽之时!”
他的话刚说完,就见无数火箭自四面八方破空而来,灼灼火光映得城中一亮。
“我曹!”
饶是以陈玉楼的性子,也忍不住破口大骂。
“元人歹毒!箭矢中藏着火磷,迎风即燃,众兄弟听我号令,往石椁方向移动!”
好在他反应迅速,见草盾已无法抵挡,瞟见丈许高的石椁,知道为今只有爬上石椁才有一线生机!
城中白骨里都藏着许多火油鱼膏,此时被火箭一燃,顿时被引得火势大作。
整个石城,像被烧红的铁瓮!
群盗身陷火海,当即乱作一团。
陈玉楼没办法,只好让盗众用蜈蚣挂山梯推开拦在路上的白骨,尽力将火墙推远。
却不想就这么一乱,盾阵露出间隙,顿时又有几名盗伙中箭。
那箭簇上满是倒刺,入肉便无法拔出。
几个被射中的倒霉蛋疼的杀猪般叫个不休,兀自滚出盾阵,被大火吞噬。
群盗虽将骨骸推远,可脚下却依旧着起火来。
原来城中铺着的地砖里也藏着火油,经过无数岁月虽然已经挥发了不少,但燃起的火势也足能烧黑脚底板。
“我曹他祖宗,狗日的元人这是一点活路也不留啊!”
罗老歪脚上的皮鞋都被烫焦了,脚底像被烤熟了似的,疼的要紧,嘬着牙花子把元人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。
陈玉楼的脸都被烧黑了。
嗓子里被呛得快冒出火灰,喘息越加困难。
他知道现在正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,绝对不能乱了阵脚,否则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,谁也跑不脱,就算不被烧死,也得被活生生射成筛子!
他此时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,只能拼命地挥舞着手臂指挥着群盗一步步走向石椁。
好在,他的命合不该绝。
经过一阵折磨般的挣扎,总算爬上了石椁。
八十几个莽汉挤在石椁上,不免捉襟见肘。
陈玉楼见不断有弟兄掉下椁盖,被烈火吞噬,不敢再有怠慢,扯着嘶哑的嗓子吆喝道:
“众兄弟,听我号令!扎楼撇青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