辜雀的声音传遍天地,整个神都都像是安静了起来,皆瞩目而望,看着那个圣器之下渺小的身影。
但辜雀所承受的威压依旧如此磅礴,依旧难以抵挡。
人皇之冠没有任何回应,他知道自己说的还不够,或许以它之能,未必就不知道悬空六岛之事,未必就不知道阴阳日月台消失。自己此刻说出,对于他来说实在不痛不痒。
只是到底要说什么,才可以让它心甘情愿帮自己呢?
辜雀并不知道,事实上正如他所说,此次下来,他没有一点把握,没有任何准备,只能硬着头皮一直朝前冲,一旦失败,则满盘皆输。
没有圣器的岁月岛,紧紧靠着玛姬,根本就是板上鱼肉,任人宰刀俎罢了。
他抬起头来,看着那至高无上的圣器,不禁道:“要怎么样才能真正打动你呢?我不了解你的过往,不知道你的未来,甚至不知道你现在存在的意义。你在我的眼里,除了伟大之外就是一张白纸。”
他忽然轻笑起来,淡淡道:“是否圣器,除了力量之外,本就是一张白纸?它没有思想,没有使命和存在的意义,天地之间,只是有这么个东西而已,对吗?”
此话一出,人皇之冠忽然发出一声惊鸣,像是仙宫坠落,苍穹坍塌,一片片虚空崩碎开来,辜雀的身体也在瞬间化作齑粉。
圣器尊严,岂能由他人亵渎?
轩辕轻灵惊呼出声,轩辕旷也是勃然变色,骇人朝天而望,惊道:“辜雀你不要乱来!”
辜雀重新凝聚身体,全身龙鳞飞长,片片如刀,但却面如金纸,虚弱不堪。
他猛一咬牙,忽然迎着这股滔天威压,身影直冲而起,竟然朝那圣器扑去。
众人变色,不禁惊呼出声,而下一刻辜雀的身体再次龟裂。
他相信人皇之冠只是稍微意思一下,但这股压力实在太磅礴,几乎是堪比天人强者的压力。它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。
于是上吧!哪怕骨骼崩碎,哪怕身体龟裂,他全身浴血,金血洒满虚空。
前方似乎有墙,无形的墙,他并未拔刀,而是用**去撞击,去轰碎。
他终于站了上来,与人皇之冠平视,并不是他足够强大,强大到可以抵抗人皇之冠的压力,而是对方明显没有难为自己。
事实上并不是不难为自己,而是自己终于找到了与其交流的方式。
首先,自己不能仰视它!
必须要把自己摆在和它平等的位置,才能与之交流,这是一个修者的自信心问题,修者,就应该平视万物,平视苍穹。
万事万事不卑不亢,不骄不卑,这才是成为强者最基本的东西。
所以当他顶住了压力,全身与之平视之后,他身上的压力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深深吸了口气,调整好呼吸,辜雀盘坐在虚空之中,看着前方金芒滔天、威压弥漫的人皇之冠,缓缓道:“依旧是那句话,我不知道如何打动你,这一次来的太仓促。事实上就算并不仓促,以我现在对这片世界的理解,对修炼的理解,对道的感悟,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打动你。”
人皇之冠沉浮虚空,金芒明灭不定。
辜雀看着它,轻轻道:“我辜雀也就这样了,也就这个层次了,但我相信,就算超越神君的存在,甚至超越天人的存在,在你面前也不过蝼蚁而已,又有什么区别呢?我需要做的,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有意识、有灵魂的生命。”
“一个有意识、有灵魂的生命,终究是有感情的,我希望能够打动你,让你把我当做朋友一样去帮助我。”
辜雀眼中仿佛有光,那一种光芒,任何词语也无法形容。
他很有耐心,盘坐在虚空之上,轻轻笑道:“徒步行走了十多年,我见识到了很多的风土人情,很多的文化碰撞。我见过小偷,见过农民,见过商人,见过官员,见过书生。有好人,有坏人,有恶徒行凶我未阻止,有良人被欺我未帮助。但事物似乎冥冥注定,终究是因果轮回,报应不爽。”
“我不信苍穹,但我信大道,大道之中,万物轮回生灭皆有其道,我需要做的并非干预,而是让这大道保持基本的运转。”
“我怀着这样的心,走了十多年,十多年后,我回归修炼界,忽然发现,过完种种早已模糊不清。”
“偶尔记起的是恶徒痛哭悔恨,良人守得云开,儿童嬉戏那明亮的双眼,男女恩爱迷离的容貌。”
辜雀看着人皇之冠,缓缓叹了口气,道:“这些东西太多,太复杂,并非三言两语我说得清楚。而感情的表达,也并非用语言可以完全形容。如果一定要我说出来,那么我所见到的,是世界;我所感受的到的,是生活;我所铭记的,是人性的光辉。”
他笑了起来,道:“都说我辜雀心狠手辣,乃当世魔徒,但他们不知道我所铭记的东西。你若是能够听懂我的话,你若是能够看到我的内心,你当知道,你的面前,也是一个伟大的灵魂。他并不强大,并不独特,泯然众人,但却值得你尊重。”
“就像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,强者把他们称之为蝼蚁,权者把他们称之为民,而我,把他们称之为生命。我没有修者对他们的蔑视,没有权者对他们高人一等的怜悯,我有的是同胞的幸运,是同为生命的荣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