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忍而嘶哑的咆哮从野兽们的体内冲出,剧烈的畸形病变正在扭曲着它们的组织,残存的天然特征越发地变得稀少。
骨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,刺破肌肤的表层,外露在皮肤表面,夹带着血丝,一如侏罗纪的恐龙化石,苍白色的骨骼,成根成根地绽放在愈发暴戾的气浪之中。
这一刻,似乎已经不能再把这一头头怪物一样的生命体喊作‘老虎’了,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,它们便已经过了需要耗时亿万年之久的进化。
没有吹响下半场的哨声,第一次冲击发生在风潮退去之后,一头趋近完成变异的凶兽冷冷地观望四周,注视着它的那些猎物们。
“愣在这里干嘛,快撤!”指挥官眼看灰尘散尽,连忙放大声响地呼喊他的队员们。
情况显然十分不秒,可以说是呈直线式的暴跌,一下砸穿了预计中的最坏结果,没有延缓,直接砸到比最坏还要更坏的谷底。
他从未见识过那样的一只猛犸,那么的凶煞,又那么的空洞,压抑的情愫甚至可以通过吼叫感染到在场的所有人,让人放弃继续抵抗的动力。
但他的命令并没能持续多久。
因为他是第一个发出声音的人,他瞬间就成为了这些蜕变后的凶兽的头号目标,如若试剑石一般的攻势,这些张牙舞爪的怪物们在下一刻便朝着他俯冲而来。
他拼劲全力地挥刀抵挡,想要拼尽浑身解数,化解这一道攻势。
但他的反抗很快便宣告无用。
面骨狰狞的怪兽仅用一爪子便撕碎了他的钢刀,霎时间,他惊恐的表情仿佛一张定格住的画面,久久地裱装在士兵们的心头上,凝固着他们那不可置信的恐惧。
随后,画面再次僵硬地轮动,切换到死亡降临的下一瞬...
利爪突破刀刃,生生撕碎了那个男人的躯体。
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惊呼,抢救的时候,男人就这样被那头怪物撕成了两半,狂涌的血液溅得似乎比风还要高,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地面上,就像一场尾随疾风而来的阵雨。
哪怕是受到过九年义务教育,然后又念完了三年高中,参加高考,成功考取大学,并经过四年的混吃等死,混来了一张本科学历的学士,健太先生也料想不到...
一个人的体内,竟然可以涌出那么多的血浆。
那些腥红艳丽的浆液,迸得是那样的高,射得是那么远,就像是地下喷发的热泉,喷洒得遍地皆是,落到他的脸上,那些咸咸的,腥腥的,来自仇人的...血液。
此刻,他终于确信人体内有一个类似于水泵一样的器官存在,在死亡来临之前,仍旧拼命地运转着,一刻不停地朝向四肢百骸输送血液。
不然,它哪能蹦得到处都是...
而除了这个有些多余的知识点之外,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更多,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样,找不到没有任何的情绪。
就连其间最大的恐惧,也随同着仇人的死亡,一齐蒸发干净了。
然后,男人余下的半截躯体被杀掉他的那一头怪兽咬住,慢慢地吞入口中,它一边嚼碎骨头,一边撕扯血肉,囫囵吞枣地把他的半截尸体埋进自己的腹部。
仿佛把那里当成了男人的坟场。
本应该撒腿就跑的健太就站在那头怪物的正前方,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。
他呆滞地站在溅满血浆的大地上,心里分明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怎么做,可身体却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力气。
这一刻,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软弱无力的娇小女子,就是‘犹抱琵琶半遮面’的那一个歌姬,面对浩大的命运,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。
除了哭还是哭,除了瑟瑟还是瑟瑟。
坐在江火中的渔船上,一昧地弹奏琵琶,一边哭诉自己的身世,哭诉着这些那些命运施加在身上的诸多不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