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逸想这有什么成本的?眼下第一批货物都是从丰城轮货舱和集装箱里拿来的义乌小商品,再往后就是穿越工业批量制造的东西了。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他唯一觉得不舒服的是这样搞资金回笼过慢,按这个结账的方式,新年期间放出去的货,要到五月份才能结账,现在他们的经费都是从高举欠他们的二十万里提取的,这笔钱不但要用来支付广州先遣站的开办费用,还要源源不绝的支付在这里采购的大批物资的货款。回款速度太慢对他们不利。
但是这一层不需要和沈范说穿,他只点点头:“你说得是,若是这许多的客户同时经营,本钱未免要捉襟见肘了。所以我另有一些想法。”
“请东主示下。”
“广州城里的珠宝玩器,彼此是否串货?”
“这个自然。”沈范想这是很常见的现象,天下奇珍异宝甚多,总不能每家都货色齐全,再大的店铺,也要去行会上找货。
“所以有些货物,我们可以放给同业去做。”郭逸说,“同业之间串货,还要三节结账么?”
“哪倒不用,本地的规矩是三天,三天之后若不反悔就要结账了。”沈掌柜大致已经明摆他的意思了:“东主的意思是――批发?”
“不错,”郭逸点点头。
“也好,虽则串货少赚一些,但是真金白银回来得快。不过――”沈范略带忧虑,“紫珍斋有这许多货可放么?现在高家已经在市场上批发水晶镜了。”
“水晶镜算得了什么。”郭逸口气十分轻松,“高举喜欢卖,就让他卖好了。我这里还有更好的东西。”
沈掌柜吓了一跳,水晶镜算得了什么,他知道前几天在火神庙的珠宝同行彼此串货的期会上,高家放出来的最普通的黑色水晶镜就已经卖到一百两,市场上的零售价高达一百八十两之巨。这样的镜子,高举一次大概能放出五面到十面,完全供不应求。东主居然轻飘飘的说“算得了什么”,“还有更好的东西”,还能有什么更好的东西?
“请问东主,紫珍斋的到底准备经营些什么宝物?”沈掌柜好奇良久,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。
郭逸并不答话,拉开了身后的帷幕。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立柜。
这个柜子让沈掌柜倒吸一口凉气:除了支架之外,柜子的外壁、门、隔板居然全是整幅的玻璃做得!
玻璃,沈范见得多了,但是基本都是各种玻璃器件。象这样晶莹剔透,视若无物的整幅玻璃板,他从未见过。用这许多的玻璃做成一个大柜子,这气魄、这手段,不由得令他心生拜服之感。
“东――东主――”连说话都结巴起来,“这个,这个可是玻璃做得?”
“当然。”郭逸对沈范的表现十分满意,“沈掌柜,你不要买椟还珠,里面的物件都不看了?”
“是!是!”沈范激动的凑上前去,原来这是一个样品陈列柜,一共有四个,都是从丰城轮上拆下来的,除了架子是用紫檀木新做得之外,旧玻璃是用细石英砂和毛毡从新打磨过得。要按21世纪的标准其实通透感很一般,但是本时空就很了不起了。
最先吸引他注意的是成排的珍珠项链、手链和戒指,珠子不但个头大,而且形状浑圆,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品,还有少见的粉色珍珠。沈范估计,光这些珠子,拆散卖,最大得能卖好几百两,最小得也能卖三四两。
各式各样的小粉盒,有用木得,有竹雕得,也有玳瑁,金银镶嵌的,林林总总不同的材质,这个本身并不稀罕,但是每个粉盒内侧都镶着小小的水晶镜。虽小,到底也是水晶镜。
成排的玻璃器具,琳琅满目,各式各样的玻璃杯子、碗碟、酒器,甚至还有茶具,每一件都是晶莹剔透。
“这些东西可够?”
“够!够!足够了。”沈范心里十分清明,澳洲海商的宝物都是从玻璃上找得。要说玻璃在广州也算不得太稀罕的物件,奈何他们的东西比其他人的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。不管是红毛还是佛朗机人的东西,不啻云泥之别。
“沈掌柜,这只是一部分物件而已。”郭逸转身又把帷幕拉上,“日后自然还会有新得来。”接着他又拿出了一本白色的拍纸簿子,“你且看看。”
沈范打开一看,雪白的纸上勾勒着黑色的图案,都是一些首饰。款式极为奇特。他做珠宝这行多年,各式各样的首饰见过不知道多少,高手匠人也遇到过一些,此类风格还从没见过。仔细看来,款式或简约飘逸,或者华美灵动,倍极精巧。不是一般的匠人能做出来得东西。
“这是――”沈范带着探询的目光问道。
“这是严茂达画得。”郭逸说,“预备着给紫明楼的裴莉秀小姐做一批,你可有能做这些的匠人可用?”
“有。”沈范毫不犹豫的回答道,一般珠宝业的高手匠人,各家铺子都是专门养着的,外面轻易找不到,但是他消息灵通,知道年前刚关张了一家宝恒祥,里面的流散出来的匠人和伙计眼下都没活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