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廷临时的衙所本来就不大,还分隔出不少的地方作为各部衙门的衙门,以至于总衙门也只有一个厅堂外加一个后厅。
女皇进到里面,首先要换过衣服,而韩健则是除了宫女之外唯一有权力跟她进入寝宫院子的人。
“你们都退下。”女皇对宫女吩咐道。
“是,陛xià。”宫女们仓皇退下,而只留下韩健和女皇在寝宫院子里。
韩健老远便可以听到外面大臣的鼓噪,大约都在谈论女皇回来时候的装扮,以及一会如何启奏的问题。女皇也看了远处一眼,转头看韩健道:“东王,你是如何寻到朕的?”
女皇神情很严峻,她显然没料到自己在江都城里藏的这么深,还是会被韩健给找到。
“陛xià,臣可否不回答这问题?”韩健看了一眼一身僧衣僧帽的女皇,眼前的女皇装扮有些不伦不类。
“不行。”女皇道,“今日你要说清楚。”
韩健略微一叹,行礼道:“臣是根据消息,寻到的陛xià。”
“消息?什么消息?是何人给你的消息?”女皇继续咄咄逼人问道。
韩健心想,女皇这么迫切想知道他是怎么把人给找出来的,想糊弄显然已经不行。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,说出来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损失。
“陛xià当日离开军营之后,半年多时间里,臣的确不知陛xià身在何处。”韩健道,“曾有风闻说。陛xià曾在江水一代出现过,而且似乎要取道进入蜀地,臣的九娘和一些东王府的细作也早就过去打探,希望能寻到陛xià的下落。但后来臣发现,陛xià的下落,只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烟雾,陛xià并没有去蜀地。”
女皇微微蹙眉,她以为一qiē都做的天衣无缝,她也刻意找了人去伪装成她自己,让人以为她真的去了蜀地。而没想到。最后却给韩健察觉端倪。
“那你又是如何发觉。朕没有往蜀地去?”
韩健道:“臣并不知陛xià到底是否去了蜀地,只是发觉有人放风,而且似乎在诱导东王府。臣只是凭感觉推断,陛xià并未离开江都周边。当时臣便想。陛xià出自道门。很可能去道观研修。便跟臣的二娘和三娘说了,她们近来也在朝着这个方向找寻。
直到臣翻看陛xià的起居注,才发觉陛xià似乎对佛理有所研究。便试着在江都周围一些秘密的佛寺找寻,这才找到陛xià的下落。实则偶然。”
女皇没想到韩健会绕这么个大圈把她给找出来,而她自以为可以藏的滴水不漏,最后还是没有逃过东王府眼线。
但她所不知道的,韩健所动用的情报系统的人,却并非是东王府或者是朝廷的情报系统,而是洛夫人的情报体系。正因为这样,就算是女皇暗中派出的人,也没察觉到韩健竟然在秘密找寻她。
“东王真是有心了。”女皇冷笑着说了一句。
韩健躬身,声音却有些强硬道:“臣为陛xià鞠躬尽瘁,自然不想陛xià有什么损伤。到时候,臣于心难忍。”
女皇听韩健说什么“于心难忍”,分明不是出自什么君臣之义,而是他心中那些“妄念”,冷冷一哼,人也进了寝宫之内。
韩健立在门口,朝远处的宫女摆摆手,示意让她们进去服侍女皇换衣。
此时女皇寝宫之内,女皇的替身已经本转移到别出,女皇也未察觉到里面有何异常。
不多时间,女皇便出来,除了换上一身还算干净的便装,连头发都未盘起,只是稍微扎起来,看上去倒更好似男装的装扮。不过因为平日里女皇在皇宫里也并非时时都是华衣出席活动,女皇便装,只会让人觉得亲民,就算女皇这么出去外面的大臣也不会说什么。
“陛xià,请随臣一起到外面见大臣。”韩健道。
女皇神色复杂再看了韩健一眼,似乎并不太想跟韩健这么出去,但她知道,是她给韩健委任了监国的职位,这时候韩健陪她出来见文武大臣也是很正式的礼节。
女皇没多言,走在前面,而韩健则跟在身后,两人到了公馆的正厅,里面几名大臣紧忙行礼请安。
“你们先退下,有何事,朕传你们近来见。”女皇一进门,便表xiàn出她九五之尊的气度,一说话便有种令人难以拒绝的威慑力,一些大臣紧忙要要退下。
这时候女皇突然说一声,“顾太傅,林尚书,你们且先与东王一起留下。”
“是,陛xià。”顾唯潘和林恪不知道女皇要说什么,带着几分忐忑不安立在一边。
虽然院子里立满了大臣,但厅堂里只有五人。除了女皇和她点名留下的人,还有韩松氏立在一边听候吩咐。
“顾太傅,林尚书,这半年多时间里,朕在养病,你们协同东王抵御叛逆,实在是功不可没。“
女皇在当首的位置坐下,看着顾唯潘和林恪,称赞了一句道。
顾唯潘这时候有些不太明白女皇说这话的意思,于是他便沉默不言,而林恪则笑呵呵行礼道:“还是陛xià洪福齐天,东王殿下英明神武,我等只是在旁帮忙,没帮上倒忙,已是万幸。”
韩健瞥了林恪一眼,林恪这话,好似在恭维他,其实跟骂他没什么区别。林恪话中还藏着一层意思,就是这场战事完全是东王府为主导,朝廷的人想帮忙,也不会被韩健所重用,等于是被晾在一边。
女皇却好似没听出这层意思,点头道:“林尚书过谦了,你找人替朕治病,也是功不可没,朕自会有所颁赏。”
“啊?这个……“林恪脸色有些尴尬,什么治病的事。根本就是子虚乌有,他清楚,而女皇也很清楚,女皇这么说,等于是认同了东王府之前的说法,便是她在养病。这么说,也是定了一种论调,不把她失踪半年的事公告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