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什么意思,这是她对徐志摩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的不满呢!毕竟以前,徐志摩是那么热烈地追求她呢!不过她可能自已都没有觉察到吧。
“这样的取角是对的,因为对爱情的讴歌,是世界各国、各族人民的共同心声,是永远不过时的东西。如果还有其它素材可媲美的话,那就是对国家和人民的爱。我想以赛珍珠女士的见识,一定能够理解的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受他启发,反正赛珍珠不久后就着手进行了《大地》的创作准备。也是凭借着在中国所见所闻写成的这部小说,她才斩获了诺贝尔文学奖,成为第一个获得这个奖的女作家。
“是的,少帅先生。中国有许多美好的故事和脍炙人口的小说,而且现在的中国正经历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,这一点正是我创作的来源。我知道少帅在文学上的造诣是深厚的,我也有幸拜读过您的全部作品,借这个机会,我可以想向少帅请教一下文学上的问题吗?”
既是私人聚会,有沙龙的性质,又有林徽因和婉容在彼,对赛珍珠请教他的文学“强项”,肯定是不能拒绝的。相反,他还有种出风头的小小满足感。
“请教不敢当。老实说,我对文学也只是略感兴趣、略窥门径而已,如果赛女士问倒我了,可不要笑话我哦。”他笑着说。
本来是很认真的一句话,别人听起来却是谦虚。
这世界说点真话真难啊!
“因为不久前我的国内有出版社和我接洽过翻译中国古典名著《水浒传》的事,这是部中国人几乎都耳熟能详的小说。但是我发现,通篇《水浒传》,虽然有那么多的英雄好汉,但是却没有一段英雄美人的生死缠绵呢?”
这是有所影射了,张汉卿丝毫不怀疑,因为说这话的时候,她的眼睛直视着徐志摩,而后者的脸上有些不安了。
林徽因、胡适他们也风闻过赛珍珠和徐志摩的关系,都在看张汉卿如何说。
“《水浒传》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国的名著,它靠的不是描写男女间的情事,而是围绕着官逼民反和招安这两个大旗,体现好汉们之间的英雄事迹。不是说情事不重要,而恰恰说明了他们看透世事的通达,因为好汉们知道,世间只有‘情’字最累人。”
自已知道赛珍珠和徐志摩注定不能在一起,张汉卿在借机给她开导呢。至于她能够接受多少,就看造化了。
她真的不是徐志摩的菜。
“徐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吗?”赛珍珠突然问起徐志摩来,这让他一下子手足无措。
虽然徐志摩很西化,也留过洋,可骨子里毕竟还是传统的中国男人,他喜欢的女子,自然也是那种“美目盼兮、巧笑倩兮”、“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”的灵秀女子,身形高大、五官大气且有些发福的赛珍珠显然不属于此列。
她的情意,他肯定是明白人。睁眼说瞎话吧,林徽因都在,肯定要鄙视死他;说真话吧,太伤人了!
“我读过少帅的《再别康桥》。我觉得,我跌倒在生命的荆棘里,只有康河的水能为我疗伤。”他很诗意地回答说。
如果对中国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化很了解的话,就知道,他是在拒绝,因为赛珍珠的长相不对他的胃口。
诗人就应该有诗意。两年前泰戈尔访华,他和林徽因都作陪同,为了获得她的欢心,他还央求泰老作了一首诗赠林徽因:
“天空的蔚蓝,
爱上了大地的碧绿,
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‘哎’。”
很可惜,林徽因没有哎一声,便携她的未婚夫留洋去了,只留他空对蔚蓝的天空和碧绿的大地哀叹,于是他追求到了陆小曼。
现在同样很可惜,他的这句话太“诗意”了,以至于显得不那么决绝。赛珍珠是外国人的思维,这种委婉的拒绝反而让她对徐志摩更有些难以放下。
张汉卿看在眼里,急在心头。他是个很干脆的人,除了当初顾忌于一凡的身份而未能主动扯破那层面纱,他对于女人都是很坦率而认真的。爱就是爱,不爱就是不爱,不能这样吊着,那样不好,有点玩|弄感情了。
“他不是爱情的信徒,他是女人的信徒。”他指着徐志摩笑着说。
只要不傻,都能听出他话中的奚落之意,林徽因、陆小曼这么敏感的人当然更能听出。碍于少帅的身份,她们都不好说什么;徐志摩想说什么,但又不好说什么,因为张汉卿的话是事实,他无从驳起。
于是都笑了。
赛珍珠不想徐志摩尴尬,她岔开话题说:“少帅先生对《水浒传》了解得很通透啊,正好我这里有个问题:我在着手翻译这本书的过程中有个困难,那就是怎样翻译这个书名让更多的西方人知道它。我也和很多人讨论过,一直没能得到比较好的结论。”
“哦?”张汉卿胸有成竹了,只要不是纯文学的探讨就好,这一点难不倒他。“不知都有什么翻译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