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破略有得意,却也在心里嘀咕,天神之鞭,哼,是惩罚于谁呢?那位公主殿下是想做一下握住鞭子的人吗?
寒风中,李破脸上绽开像春天般的灿烂笑容,提了提马缰,上前像对待一个男人那样把住阿史那牡丹的胳膊。
“阿史那比舍罗,跟你说过多少次了,我并非天神的信徒,就更不会成为她的长鞭,去鞭打那些可怜的突厥人。”
“草原上的事情,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,有可汗在,想来我们也可以相安无事了,是吗?”
女人看着眼前这个男人,听着他说着话,不管之前她对这个男人有着怎样的观感,如今的她心中都多了一丝敬畏。
因为正是这个男人,率领着无数的隋人勇士,在草原上纵横千里,彻底击败了阿史那埃利佛的部族,让一个即将登上突厥可汗之位的人,轰然倒下。
如果这样的一个男人还不值得人尊敬畏惧的话,天下间又有谁还有威严呢?
如今突厥王庭之中,复仇之声此起彼伏,可真要那些贵族们带领勇士南下,来跟这个男人较量厮杀,却是难为他们了。
就算他们有着那样的胆量,也没有那样的才能。
当然,这并不意味着强大的突厥竟然没有了善战的将领,只是他们大多不是在北方攻打突厥的世仇,就是在西方经营着越来越混乱的西域。
还有就是,几乎所有的王庭贵族都明白一个道理,跟眼前这个人对敌,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好处。
除非……他们有着登上汗位的野心……
女人有点神思不属,却还是回应了李破的好意,反手抓住李破的胳膊,笑着道:“当然,您看,我现在就为您带来了可汗的问候,可汗对于帮助过她的人,从来都是无比慷慨的,可汗也让我来转告于您,是到了兑现那些诺言的时候了。”
李破松开了对方的胳膊,“好了,这里并非说话的好地方,我已经让人备下了美酒和佳肴,来为远方的客人接风洗尘,请随我来吧。”
“只能朋友才能在一起饮酒,这次让我们一起为殿下能登上汗位,痛饮一番如何?”
女人的笑声终于大了起来,顺着寒风传出去好远,显然也想到了初次相见时候的那些藏着锋芒的笑谈。
虽然和这个男人说话,让她感觉有些吃力,可不得不承认的是,她喜欢跟这个男人交谈,汗账中的那些家伙,太粗鲁了些,他们多数的时候都只能说是在咆哮,根本不需要细心聆听。
这个男人不一样,他说出来的话很有趣味儿,虽然很多时候听着并不舒服,可总能让你感觉有着那么一些道理。
“好吧,我已经感受到了您的好意,而您也确实说了一件非常值得饮酒庆贺的事情。”
两人像多长时间不见的好友一般谈笑着并马而行,其余人等都簇拥在他们前后左右。
女人在马上左顾右盼,跟李破说着,“您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?当年我随公主出塞,走的是榆林,只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,会从北方来到晋阳……”
“这座城池让我想起了洛阳,也不知道现在洛阳变成什么样子了呢?”
李破扭头看了她一眼,心说,就知道你那个名字是有些来历的嘛。
一边想着,一边随口道:“洛阳牡丹花似锦,香凝富贵满园春,原来比舍罗旅居过洛阳,难怪了……不过如今嘛,洛阳的牡丹花肯定长的很娇艳……”
“哦?”
阿史那牡丹意外的转过头,没想到这人还能吟出诗句来。
而对少时居住过的东都洛阳,她也颇有怀念,没办法,突厥王庭那鬼地方确实跟洛阳那样的繁盛城池有着本质的区别。
李破则眨着眼睛,道:“那里如今已经流下了太多的鲜血,想来用尸骨和血肉浇灌出的鲜花也应该有着别样之美吧?”
看着李破瞬间变得有些诡异的笑容,女人后背当即就凉了凉。
看着女人变了的脸色,李破心里舒畅不少,给人添堵的事情,他现在除了在跟妻子相处的时候之外,已经很少做了。
现在嘛,则只是想着先挫挫女人的锋芒。
因为突厥汗位已定,也没听说闹出什么大乱子,那也就是说,突厥受创并不严重。
这对于并代两州而言,可不是什么好事儿。
而与突厥大国相交,也必须要有个姿态,他可不想沦为突厥人的马前卒儿。
所以说啊,突厥使者来到晋阳,带来的可不一定都是好消息呢。
给女人的好心情上添了点作料,李破也不为己甚,立即转开了话题,“晋阳城不能跟东都相比,嗯,其实就算你到了洛阳,也是物是人非了,皇帝曾经重修洛阳,据说建的是恢弘壮阔,几十万大军围攻了两三年,都没打下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