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古愁淡然的端着酒杯,淡淡笑道:“看来张兄对官场了解的不多呀,观察使是监督机构,负责辖区内的治安、民生、稳定等督查工作;对于官员的贪污腐败,鱼肉乡里,也起着震慑性的作用。我上属枢密院管辖,这官衔品味虽高,却没有什么实权,更不能干涉地方上的政务,所以才想借公子之手为之。还有一点,我们观察使行事,最好是站在幕后震慑,如果走上了台前,那就是撕破了脸皮,打破了固有的平衡,事情反而会变得难办。”
“哦?原来是个检察机关呀,我怎么听起来更像是个特务机构。不过有一点我是听明白了,你们和地方官员是对立的,不存在和他们同穿一条裤子。”
弄明白了万古愁的具体动机,张致远终于平静下来,开始分析这种虎口夺食的危险与得失。
首先:有了这观察使的震慑,那李大人肯定不敢胡来,安全上算是有了基础的保障,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!
二来:看他那笃定的神情,心中肯定已经有了大体的计策,就等着自己开口去问,也就是说有计可用!
还有:就是他的立场问题,明显是和自己站在一起,若万一出了问题,就往他们身上一推,想那李大人也不敢去捋虎须。
但是,仅此还不够,张致远呵呵一笑,道:“我俩初次见面,就玩这么大的,不是我信不过万兄,但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。”
万古愁笑道:“有两个理由让你参考,第一,李家大公子觊觎崔莺莺,其心可鉴别;李二公子更是心狠手辣之辈,对崔家更不会手下留情。张兄身为崔家表少爷,自然是要袒护崔家。第二,孙大人曾为崔相国的门生,这层关系也算得上硬吧。综合这两点,张兄还有迟疑吗?当然,最重要的一点,就是张兄手里有扬州时报这种平台,操作起来的可行性非常得高,这也是别人所不具备的。”
“没想到什么都逃不过万兄的眼睛,不愧是特务头子!好!请问万兄有何良策?张某很乐意做这一枚棋子。”张致远笑道。
“万某的小计,说白了不过是巧骗而已,我常年浸淫于官场的交际,对付起地方官员来说还算颇有心得,尤其是李知州这种性格突出的人,只要拿捏到了他的弱点,计谋就可以水到渠成。正所谓能用文取,不要武斗,达成目的就是最合适的方法。”万古愁道饶有意味的笑道。
“那万兄口中的这个巧字,又是什么意思?”张致远怂恿道。
“李严明虽然狡猾,但他却有两个缺点。第一,他疑神疑鬼,做事优柔寡断犹豫不决,缺乏判断力。第二,他胆子甚小,从不敢做犯险的举动。呵呵,可以说他除了敛财精通之外,其他并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。”万古愁道。
“哦,如果这样说的话,有你和孙大人才在,他岂不是要蜷着尾巴做人?”张致远笑道。
“虽然张兄比喻的有些不雅,但事实上大体也差不多,前不久曾有一股叫做五音宗的势力在此猖獗,其实为这股势力充当保护的就是这位李大人。孙大人发觉以后,明显对他发出了震慑性的暗示,李大人审时度势,马上潜伏下来,就他这胆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。”万古愁说道。
“哦?还有这种事?”没想到五音宗的退去,除了百草们的因素之外,还有这位孙大人暗中相助。难怪在此之后,各方全部都消停下来了。说起消停,脑海中忽然想起臻满溢闹事的那个吴胖子,记得审讯他时,他曾提到一个复姓慕容的小吏曾警告过他,要他马上消停下来,看来这背后,极有可能是来源于孙大人的震慑。
“万兄请继续说。”
万古愁狡黠一笑,道:“我听说在商业的争夺中,有虚实混淆的说法,张兄作为扬州大商,这一点应该比我更有心得吧?比如你当初空手套白狼,三十两纹银盘下文社那事,就是采用的此道。”
“唉!看来这事早已经传开了。”张致远不予否认地点点头,又道:“虚实之说确实有之,真真假假在交易中也属常见;俗话说,商场如战场,说得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我虽对商道不熟,但兵法上却有个引蛇出洞的策略,就是巧妙的利用虚实妙义,把敌人引出歼灭。张兄为何不以此为鉴,抛砖引玉,也把这洞里的蛇给引出来”万古愁饮下了一杯酒,笑道。
说到这里,张致远已经大致揣测到他的话中之意,为他斟满了酒后,却道:“张某愚鲁,不明其意,还请万兄指点迷津。”
“你想想看,虽然李大人囤积藿香,但却非出自于他的本意,主要还是卖那五音宗的面子才去做的。如今五音宗已经北退,他捂着这些藿香实在没有什么好处。若做个幌子,让他听到这藿香要亏钱,岂有不出手的道理?”万古愁道。
“如果李大人他真想出手,我直接出手买下就是了,你这方法意义就不大了!”张致远循序善诱地笑道。
“张兄有所不知,五音宗囤积这些药材并非是商业上的倒卖,他们真实目的是借瘟疫之际制造动荡和恐慌。你想,如果霍乱大爆发,疫区又缺医少药,岂有不乱之理?”万古愁怅然叹道。
“制造混乱?”张致远赫然一惊,脸色凝重地说道:“但凡是制造混乱的人,大都是出于两点动机。一是把水搅浑,趁机会浑水摸鱼捞些好处。二就是居心叵测,乱上加乱从中图谋不轨。李大人与五音宗为伍,肯定不是为了捞取好处,既然不是前者,那就是......万兄!你的意思莫不是在说李大人他是要某个反什么的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