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致远看了看自己的身体,问道:“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脱离了危险期?”
白仙子秀眉微蹙,轻声叹道:“也算是吧!不过,你损伤了心脉,这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才能恢复。在此期间,你切记不能动怒,否则急火攻心,很容易引起伤势恶化。”
“谢谢你,白仙子!”
这一句感谢,张致远确实是发自内心,不掺杂任何的虚伪。虽说自己之前为百草门费过心思也掏过银钱,但与这救命之恩相比起来就相差太大了。
从打认识他以来,这是白仙子第一次见他脸现严肃,仔细地看了看他之后,却道:“我发现你有些变了,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些沉稳。”
“我变了吗?”张致远先是摇了摇头,而略思片刻后又点了点头,苦笑道:“或许真的有吧,与其说我变了,倒不如说我现在更成熟了。唉!这次的受伤,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。”
“什么道理?”白仙子奇道。
“一个关于爱情的道理。”张致远一脸怅然,轻叹一声,道:“你也知道,我这次剿匪完全是因为崔家,而错就错在这里。我和表妹之间互生情愫,互相喜欢,这本属于纯洁的爱情,并没有什么不可。但是,我二人却选择了一种所谓的交换,确切的说,我俩是想以交易的方式来促成这段感情。现在来看,我俩都误入了歧途。”
白仙子美眸闪闪,轻声道:“不仅仅是这次剿匪,你们俩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交易互换。”
“是啊,所以我才说,这很像是一种交易,说得再直白一点,就是爱情买卖。我这次受伤,可以说是九死一生,若不是有你的保护和救治,我绝无可能生还。在之前的昏迷中,我的心灵似乎得到了净化,也让我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。在这世间里,什么是真情?什么是假意?什么是爱情?什么是交换?”
见他感慨,白仙子劝道:“你也不必自责,抛开崔小姐的事不说,单就你这次剿匪而言,确实是件好事。而这周遭的百姓,将来也都会念及你的好的。”
“那些虚名我一点都不在乎。”张致远连连摇头,又自嘲道:“杜小姐她曾对我说过,我就是喜爱钱财的真小人。你还别说,我觉得这句话还真的符合我。”
白仙子被他逗乐,莞尔道:“杜小姐还真是了解你,她的这句评价倒也真实。”
自从认识她,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含笑。细看之下,感觉眼前的白仙子少了一分清冷,多了一丝亲切。她秋水盈盈,顾盼之间闪烁着平易的光彩,再配上她现在的农妇装扮,很像是尘念暗生的谪仙,终于了有了一些烟火色。
“白仙子,你终于像个女人了!”
“什么?我像......女人?”
这句无厘头的话,乍一听起来感觉甚是怪异,白鸣鹿一边思量,一边又看了看自己的着装,这才恍然其中的意思。不过,她俏眉突然一冷,哼道:“不许笑!”
“好,我不笑就是,你告诉我,为什么不穿之前的白裙子了?”
“还不是因为你!”
张致远一怔,你穿不穿白裙,关自己什么事了?于是道:“哦,我明白了,你是不是觉得那身白裙犹如缟素,看起来有些不吉利?哦,我的意思是说,你是怕我死掉了?”
“哼!你死了也轮不到我来戴孝!”白仙子冷哼一声,又见他确无亵渎之意,脸色这才稍缓,解释道:“这次我虽然重伤了琼九,却没有杀死她。以她的狡猾,一定会在这定远县埋下了眼线,以此来打探你的生死。我给你治病疗伤,需要经常往返于药铺之间,那身白装太过显眼,所以就换下了。我是担心,万一被她的人注意到,你就多了一分危险。”
张致远听得心中一暖,感激之情油然而生:“白仙子,你对我真好!”
“不许说风凉话,否则我就......”白仙子纤手一扬,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飞针!
“呃......那咱们换个话题。”
“你说吧!”
“我饿了!”
饿,这是好事,说明他脏腑的机能有所恢复。白仙子身为大医,自然深喑其中的道理,听闻之下,不由得心中一喜,道:“你现在刚刚苏醒,不宜说太多的话,还是赶紧躺下休息吧。既然你感觉饿了,我这就去给你煮些稀粥。”
久病初醒,又说了这么久的话,张致远确实深感困乏。躺下之后,不过一会儿就酣然入睡了。
也不知过去了多久,一股浓郁的稻谷清香沿鼻飘来,唤醒了沉睡中的张致远。而那空空如也的肚子,饥饿感瞬间放大了许多,竟然咕咕叫地响了起来。
“你醒了?”
张致远定了定神,这才注意到,白仙子她正在墙角处熬着稀粥。那陶罐内的热气蒸腾,时不时还会有几滴米浆溢出,浇得底下火呲呲作响。
“真的好饿!”
看着嘴角流涎的他,白仙子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。旋即盛了一碗,而后才意识到,现在的他,生活还不能自理,可以说想吃却又吃不到:“还是我来喂你吃吧。”
她臂似莲藕,手如葇荑,纤纤素手端着热粥,那指下的羹匙缓缓搅动,而后轻轻舀起了一些,并在她的朱唇前嘘嘘吹凉,最后才送到张致远的嘴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