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蝉峰上,山风仍旧呼啸不止。
柳元正收起了手中的玉匣,回望琼峰,来时大雪满山,如今经了柳元正炼化纯阴雷火这一遭,鲸吞四方阴煞寒气,偌大的寒蝉峰上,竟再不见了雪痕,徒露出嶙峋的山岩石壁来。
只是转眼间,随着呼啸的山风吹过,度送来凛冽寒气。
眼见得厚云囤聚,隐约之间,已经再度飘起了雪花。
这是自然的无上伟力,非一人,非一法可变。
柳元正面带温润笑意,望向宗安道人这里。
“师伯,咱们回去罢。”说罢,又转头看向两位冰魄雷元一脉的道子,“谢过两位师弟护法,来日若有事,自可往绮云洞去寻我。”
一时间,两道子连说不敢,遂知趣告辞,只宗安道人缓步而行,随同着柳元正和绮萱走着山路,往天门峰而去。
一路上,雪越下越急,等三人走到天门峰,拾阶而上的时候,厚重的白雪已经铺满了青石板路,落在三人脚下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。
踏雪无痕虽是雅事,可越是如三人这般道识高邈之辈,愈是倾向于亲近自然之道,体悟自然之美。
三人似是将全数的心神都沉浸在了这浩渺无垠的天地之间,一时半刻,竟无人开口说些甚么,仿佛只是出声,便要打破甚么不可言喻的美妙意境。
直至临近绮云洞,那紧闭的门户已经浮现在三人眼前的时候,宗安道人方才看向柳元正这里,缓声开口道。
“元易,等会儿入了洞府,你便要开始炼祖师所传的修法了,宗萱师妹重修道途,唯我可在静室之外给你护法,不说旁的,紧要事总好护下你性命来。
所以本不该说些有的没的乱你心神,可有些话,却正本该是这个时候说给你听的,思来想去,索性在洞府外与你交代清了,总不好误了你自己的事情。”
未及宗安道人这里说罢,柳元正便已经笑着摆了摆手。
“师伯有甚么事情,任说了便是,我若只这么点心性,便是雷火炼毁了,也是我自个儿活该,哪能该着别个?”
闻言,宗安道人笑着点了点头,紧接着开口道。
“那我便直说了,元易,宗门传承交替,如今进行的已经很是顺遂,可正因如此,有一事便要提上日程了,那便是功字辈弟子拜师一事,这不是甚么小事,一门的传承里,字辈是表,是给外人看得,师徒是里,是真正传承的关隘!
功字辈弟子们拜师,自然要寻你们元字辈,否则,便是乱了纲常,可这件事儿要开头,非得你这位元字辈大师兄来不可,当然,昔年我做首席亲传的时候,并不曾收徒,可你我之间又有不同,我在位时,仍旧是太平年月,自然可以不讲究这个。
然则元易你乃是劫运主角,历历数下来,哪一场劫运没有你的身影,便是如今这第四场劫运,你未现身东土,却仍将气运灵宝借给了李氏子,才有那么多修士从狼神谷逃得性命,如今,论及气运、声望、天资,你都是元字辈之最!
量劫之中,便是一宗门墙之内,也是需要顾及此事的,你若不开头收下开山大弟子,排在你后面的诸位道子师弟、师妹,还有隐居五峰修行的诸师弟师妹们,谁又敢抢在你前面,开下这个头呢?如此往复,便只能成了恶性循环了。”